哗啦~
李凉拉起卷闸门,吸了一口微凉的空气。
头顶上方的高架桥交通繁忙,引擎轰鸣与车笛声隐约传来,显得眼前空荡荡的街道愈加僻静。
对面停车场上,路灯照亮了一小片区域,那群孩子依旧在踢球,都光着上半身,大喊大叫,更远处,一番街所在的高楼间闪烁着色彩斑斓的光芒。
这时。
换回短裤T恤的该隐来到门口,低头检查着手枪弹匣,随口问道:“看什么呢?”
“那群踢球的孩子,”李凉抬了抬下巴,“你的眼线?”
“黑桃的小孩儿,”该隐把枪插回大腿绑着的枪套中。
“怎么K也弄些孩子干活儿?”
“盯梢跟踪,没人养的小孩儿都靠这活儿挣钱糊口。”
“噢。”
“你怎么看出来的?”
“心不在焉,球踢得倍儿烂,”李凉笑了笑,“走吧。”
该隐转身又要去推摩托,被他一把拽住。
“还骑摩托?”
“不然呢?”
“路口打个车。”
该隐低头瞥了一眼被李凉拉住的左手,嘴角勾起:“那走吧。”
“等会儿,你不锁门?”李凉松开手,指了一下卷闸门。
“……”
该隐懊恼地将头发捋到耳后,转身把卷闸拉下来。
李凉再次拉起她的手,若无其事地说道:
“快点吧,这个时间不好打车。”
该隐噗嗤一下笑了出来。
“笑什么?”
“没事儿,一会儿去洛基山市就吃饭?”
“那可是动视门阀的地盘,很危险……要不顺便逛个街?”
“好啊。”
两人闲聊着,走在安静的夜里,路灯昏黄。
李凉感觉到该隐的手格外粗糙,或许是常年握枪的缘故,皮肤磨出了茧子,不过,她的手心很烫。
当他们的身影消失在路口,踢球的孩子们突然站定,其中一个瘦小的男孩咧嘴说道:“散。”
接着,孩子们勾肩搭背,吵吵闹闹地走向停车场一角,从铁丝网的破洞钻了出去,沿着高架桥辅路向北走,路过一辆停在路边的浮艇时,瘦小的男孩随手敲了三下浮艇舱门,然后与同伴打闹着渐行渐远。
浮艇内。
K歪头点燃一支烟,吐出一股烟雾,漫不经心道:“上午他们骑摩托回这儿,动静不小,跟踪的人处理了吗?”
水野坐在副驾驶,对着舷窗映出的影子,用无名指指肚抹着唇彩。
“都埋了。”
“噢……听说梅赛昨天让你去住杂物间。”
“嗯。”
“你怎么不去?”K笑了,“老爷子眼光毒,绝对是看出来你也喜欢李凉。”
“我搬进去的第二天,该隐就会把我埋进垃圾场,”水野语气温和。
K笑得咳嗽起来,扑了扑落在身上的烟灰:“那倒是,还有啊,宋不是条听话的狗,你不怕他以后反咬你?青合图在伊势商圈干的事情你知道吧?机械工会背后是李汝,这种时候吃相还这么难看,完全没必要,闹到李凉面前,该隐真的会杀了你。”
“宋和富士号的朴正太关系很亲密。”
“是吗?”K惊讶道,“三星社的朴正太?”
“我们下一步要整合富士号的帮派,绕不开三星社,”水野微笑道,“该隐知道这件事,上午开了三枪,没有一枪打中要害。”
“随便吧,”K戴上墨镜,打了个哈欠,“哎,调查自然教派就够我忙的了……你挑那个女孩儿行不行啊?”
“我亲手调教出来的。”
“最好有点用,如果被那位副秘书长识破,耽误了我的事情……”K拧灭烟头,停顿了一下,“别说,我还真不能拿你怎么样,杀了你,李凉会骂人吧?”
“会的,”水野浅笑,“不过,你确定以黑桃的实力…杀得了我?”
“哈哈哈哈,”K启动浮艇,故作优雅道,“Sonoya小姐,请问我是否有幸能邀请你共进晚餐?”
“抱歉,没时间,”水野眯起眼睛,“今晚突袭多尔塔家族。”
“今晚么?”K一打方向,漫不经心道,“我去凑个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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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小时后。
中京东北角有一座掩藏在别墅区的庄园,古老的帮派世家多尔塔家族自天幕建立便住在这里,传承数百年,经久不衰。
此刻,一群身穿西装的帮派成员端着突击步枪,不紧不慢地穿过花园,走向那座托斯卡纳风格的主楼。
花园中到处倒伏着尸体,主楼前大理石铺就的门庭尸体更多,血流成河,远处隐约传来零星的枪声与死前的惨叫。
来到主楼门口,这支来自黑桃的队伍散开,十多个人继续向前,走进主楼。
雪白的地毯被血液浸透,大厅中央的雕塑倒塌,通往二楼的宽阔台阶上堆满了尸体,层层叠叠。
一行人中,窦明神情平静地跟在利维身后,径直穿过大厅,跨过尸体,沿着台阶走上二楼。
一群上半身黑色西装外套,下半身黄色短裤的Yakuza成员从二楼深处走来,为首的亚裔光头男人咧嘴笑了笑,晃了下手指。
利维点头,打了几个手势,又拍了下窦明的肩膀,示意他跟上。
双方汇合,一起向三楼走去。
密集的交火声从楼上传来。
窦明面无表情,踏上三楼的一刻举枪射击。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枪火照亮了黑暗的楼道,收割着鲜活的生命,身边不断有同伴倒下,然而,窦明没有丝毫畏惧,一步步向前推进。
清理了楼道的枪手,利维举起右手晃了一下。
窦明踢开一侧的房门,走进一间卧室,冲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女人扣下扳机,接着慢悠悠地走进里面的套间,左右看了看,正要离开的一刻,他皱了下眉头。
衣柜中传来压抑的呼吸声。
他转回身,举枪对准衣柜。
哒哒哒哒哒哒……
柜门被打成了马蜂窝,血从缝隙间淌了出来。
窦明吸了吸鼻子,注意到靠墙的斗柜上放着一把香蕉,他上前掰下一根香蕉,没剥皮,直接咬了一口,用力咀嚼着,横端着枪走出房间。
黑暗的楼道中,每个房间都闪动着枪火,如烟花绚烂。
窦明咂么咂么嘴里的甜味,一路深入,走进最大的卧室。
三米宽的大床上,多尔塔家族的当代教父身着正装,搂着自己的小孙子,躺在血泊里。
房间中回荡着钢琴曲,如轻柔挽歌,枕头里炸出的鹅毛漫天飞舞,落在十多个缄默不言的帮派成员身上。
利维示意窦明站到一边,接着,所有人将枪口调转朝下,双手叠握,放在身前。
几分钟后。
K和水野走进这间主卧室。
“安息吧,老约瑟夫……”K伸手合上这位昔日劲敌的眼睛,“多尔塔家族的荣耀将在枪火中永存。”
水野低头擦着手上的血迹,轻声道:“这处庄园的一切,都是你们的。”
所有帮派成员立刻欠身,目光透着兴奋,呼吸粗重,像嗜血的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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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12:15。
东沽区。
黑黝黝的巷子里,窦明紧张地徘徊着,某一刻突然站定,满脸惊喜。
一串脚步声响起,陶一然鬼鬼祟祟地跑近,拍着胸口说道:“好险,好险,差点被我爸爸发现,大半夜,你叫我出来干什么?”
“呃……”窦明涨红了脸,“我……”
“我什么我,有话快说,”陶一然皱了皱鼻子。
“这个,我,送你的礼物,”窦明从口袋掏出一串钻石项链,“你戴上一定很好看。”
“哇……”陶一然接过项链,借着昏暗的路灯打量着,低声问道,“哪里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