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那个朝中大员化为飞灰,在大吞噬术之下神魂俱灭,但是大宋皇帝心里有芥蒂,便到了另外的带有凉亭的花园当中,与岳斯谈玄论道,老太监则留下了处理首尾。
“把这件衣服给烧了,灰烬打扫干净,混着打扫出的尘土,运出宫去。”老太监指着朝中大臣留下的衣物与尘埃,吩咐着太监宫女,让他们清扫干净。
宫内的人必然与宫外的人存在着联系,今天的事情必然会外界知晓,这件事老太监知道,大宋皇帝也是清楚的,留老太监处理首尾,除了清理阵法残骸,和那位朝中大员的遗留之物外,知道这件事的太监宫女也属于被清理的范围之内。
其中的龌龊,不足为外人道也。
作为一个神话世界,《白蛇传》世界的组成基础是“气”,但是浅层表现却和其他世界没有区别,例如光、重力等等,岳斯没有高谈阔论,只是拿出一些浅显的、只要仔细观察总结,便能的出规律的事物,听得大宋皇帝是眉飞色舞的。
之前他接触到的都是哲学,岳斯说的都是一些浅显易懂的科学道理,却仿佛是为他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从他之前司空见惯,却又熟视无睹的事物当中解析出规律来。
“道长,这就是你此前说的天地之理吗?”大宋皇帝问道。
岳斯点头说到:“是的,天地之理不在于文人墨客僧道之流的高谈阔论中,而在于万事万物当中,庄子云,‘道在屎溺’,便是说的如此。”
“只是世人虚高,不愿躬身而行,以为高高在上虚无缥缈的是道,殊不知,道就在脚下,求道之人不知道在何方,行道之人,却不知何为道,这才有世人蹉跎。”
“悟懂这道,便有常人看来种种不可思议的能力,实则不然,只是对事物的认知加深了,能够将常人无法理解的道理进行利用”
为了验证自己的说法,岳斯在地上抓了一把沙子,手工熔铸成了一个凸透镜、一个凹透镜——拿到那两块透明且均匀的镜片,大宋皇帝握在手中把玩,他是亲眼看到岳斯是如何把一捧沙子变成如此透明且均匀的宝石的,如何能不稀奇。
但更稀奇的在后面,岳斯向大宋皇帝借来了一些纸卷成纸管,将两个透镜固定在其中,凸透镜为物镜,凹透镜为目镜,做了一个玩具级的伽利略望远镜。
即便是玩具级别的,这个简易版本的望远镜的效果也让大宋皇帝啧啧称奇,就像给自己五个月的女儿买了一台ps5作为礼物的爸爸一样,那叫一个乐不释手,眯着一只眼睛,大宋皇帝感觉远处之物仿佛近在眼前,伸出去抓,却抓了一个空。
“这就是道。”大宋皇帝恍然大悟地说到。
又交流了一阵子之后,岳斯被恭恭敬敬送出了皇宫,自然会有人为岳斯安排食宿的。
而一个白天几乎没有进食的大宋皇帝也不感觉饥饿,有元气供给身体消耗,不必再进食也是可以的——岳斯之前说的也并不是完全错的,那毕竟是道家典籍中的记载的东西,只是岳斯故意曲解了其中的涵义而已。
每一句话都是对的,但组合到一起却成为了谎言。
但是一个人几十年来积攒的习惯却是无法改变的,大宋皇帝依然享用着属于自己的晚餐,心情不错的他胃口也不错,饭量稍涨。
但是老太监的一通话却在踌躇满志的大宋皇帝头上浇了一盆凉水:“官家,如此大兴土木,是瞒不过朝中百官的,他们必然会进行上书劝阻的。”
大宋皇帝之前表露出想要见岳斯这个能人异士一面的想法,就有几个朝中大员进行劝阻,几乎把和岳斯见面聊天的事情与国破家亡划上等号,如果再按照岳斯的意思建造什么祭坛,那朝中大臣还不翻了天。
就算不翻天,暗中使绊子,不让你把事情办成也是可以的。
大宋如何以文治武,只要把粮草一卡,你再有百万大军也不行,饿着肚子还能打仗,对于这个时代的军队来说想想就扯犊子。
放到岳斯这筹建祭坛的事情也是一样,建造祭坛需要人手,人要吃喝拉撒,还要有金银铜铁玉这些材料,大宋官员上下一心,就没有办不黄的事情,每个关节卡你一下,再互相推诿踢皮球,一天能办成的事情拖个十天半个月的,也是非常正常的。
老太监之所以站出来点明这件事,也并不是为了大宋皇帝着想,而是为了他自己。
他现在受岳斯的影响,已经成为了一个异类,为了自保,为了活下去,必须让自己在大宋皇帝这里变得有用,而干脏活儿便是他安身立命的本钱。
“老奴这里有个想法。”老太监现在看起来年纪不算太大,也不是个太监了,所以自我的称呼现在看来有些好笑,但习惯成自然,没人察觉的出来:“道长说了,我大宋的国运有一半在于那些读书人身上,是他们拿走了原本属于官家您的东西,官家您不过是从他们身上拿走原本就属于您的东西。”
大宋皇帝放下碗筷,看向了老太监:“你有什么想法,不必藏着掖着,说吧!”
“老奴在进宫之前,是个乡下穷苦人家,乡下人什么都缺,争水争地,那怕是断砖片瓦都争,所依赖的,靠的是家里的男丁,人多,敢打敢拼,说话就硬气,哪怕不占理也有理。”老太监眼底里藏着一缕凶光:“既然那些官员占据着‘与士大夫共天下’的道理,那我们就用拳头、用棍棒将这道理从他们那里抢回来。”
“那些文官,手不能提肩不能挑,只要忽略了他的身份,一个壮汉便能将其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