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壁人c和破壁人d没过多久便回来了,但是回来的不止有他们两个,还带着另外一个人——那个接受了智子模拟的岳斯人格的自愿者,甘愿为eto和三体人献身的倒霉蛋。
相比起之前的那段时间,献身者的精神状态无疑好很多,头发和衣着明显是精心打理过的,身上穿着的虽然不是什么高档的衣服,但干净整洁,还喷了香水——嗯,不是香水,是六神。
“他让我感到害怕,感觉他的躯体当中塞着两个灵魂一样,给我的就像是被神明附体的人柱。”破壁人d回来之后,立即将手中拉着的行李箱松开,急忙从献身者的身边走开,走到角落当中,躲得远远的。
“你对我的评价是正确的,将一个神明的思想塞进了一个凡人的躯体当中,你们的文化中称呼我这种人叫做人柱,把这种行为叫做凭依,而我们叫做‘请神上身’,或者说夺舍。”献身者颐气指使地对破壁人b说到:“那个谁,去给我倒杯水,我又该吃药了,靠着药物,我才能维持理智。”
破壁人虽然是为三体人而工作的,但改变不了他们是人类的事实,衣食住行都是必须的,这个专门为他们而准备的办公场所当中,必然有饮水机和自动贩卖机,为他们提供必要的饮料和零食,很快,一瓶矿泉水被递到了献身者的面前。
“谢谢。”接过了矿泉水,献身者说到:“虽然以岳斯的喜好,我更喜欢凉白开——用山泉水烧成的,不是各种化学药物可劲儿放的自来水。”
“你……你的情况还好吗?”对献身者的状态感到害怕的,不止是破壁人d,破壁人a在面对献身者的时候,也感到了阵阵本能上的不适,就像面对恐怖谷理论中,那个几乎与人类百分之百相似,却又不是人类的存在一样。
“我?如果你问的是我的话,我的情况很好。”献身者用一种轻松欢快的语气说到:“自从得了精神病,整个人都感觉精神了不少,我从来都没有感觉到这么棒过。”
这句说的倒是实话,除了带给他人的不适感之外,献身者的精神状态非常好,神情高昂,双眼当中犹如有光芒闪动,似乎整个人都在燃烧。
献身者的话一说完,破壁人a顿时后退两步,略带惊恐地看着献身者,刚刚结束与岳斯通话的他,大脑中还残留着对于岳斯声音的音响,而献身者说话的时候,音调措辞与岳斯非常响,也只有音色与岳斯差了些许,不然破壁人a会以为是岳斯站在了他的对面。
“对,就是这种感觉,我记得岳斯的声音,他说话的方式太像岳斯了,太恐怖了!”躲在角落当中的破壁人d开口说到:“他不是在模仿岳斯,而是在成为岳斯,从思维层面成为岳斯!从精神内核上变成另外一个人。”
破壁人c走到破壁人a身边,低声地对他说到:“你当初说过,必须有个人成为岳斯,现在,你的目的达到了,他正在一步步地蜕变成岳斯——只是,过程是如此恐怖。”
破壁人a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我从来没想过会这样。”
献身者打开之前由破壁人d拉着的行李箱,里面是一袋一袋五颜六色的药片,他拿出来一包,打开自封袋的封口,将那里面的胶囊与药片全部倒了出来,倒在了手掌里,然后一把填进了嘴里,用整瓶的矿泉水送服:“以后,你们请叫我岳斯二号,一个拙劣的模仿品。”
“如果是我吃下去那么一大把的药片,估计可以节省一顿饭了。”破壁人b看着岳斯二号那‘豪爽’的表现,忍不住打了个饱嗝地说到。
“我的大脑中同时存在着两种不同的思维与记忆,一个是之前微不足道的,由这具身体所产生的意识;另一个,便是通过设备植入的,那个名为岳斯的人格与记忆。”
岳斯二号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看着四位面壁者说到:
“你们是无法体会那种感觉的,就像是两个人各自出了一只手,共同把着一辆自行车的车把,控制着这辆自行车前进的方向,每次转向,都需要两个人共同协商。”
“但是,我们所需要的并不是那样,共同协商什么的,是根本不需要的,我应该做的是,理解另外一只手的主人的想法,在拐弯转向的时候,配合着他的动作,完全以他为主。”
虽然是笑着面对四位破壁人,岳斯二号说到:“在最开始的那段时间,我一直不理解如何才能那样做,整个人都呈现一种疯疯癫癫的状态,但是,在那段时间里,我也窥探到了岳斯的一部分思维,开始从我的种种行为当中分析出我真正的想法——你们四个揣测出的关于岳斯的战略计划我也看了,看起来非常合理,但很可惜是错误的,我的性格注定了,我不是会制定出那种计划的人。”
这个时候,岳斯二号关于“自己”与“岳斯”的称呼混淆了,全部变成了“我”,配合上他的言谈举止,显得有些疯狂。
“对一个人影响最大的,是童年与青少年时期的经历,你还记得岳斯说过的,拼刺刀的理论吗?那并不是编造的,我查了一些资料,那是真的,受到这种思想成长的人,你们竟然以为他是一个悲观的逃亡主义者,太肤浅了!”
“等一下,等你的吃下去的药的药效起作用了,我们再对这件事进行讨论。”破壁人a制止了岳斯二号再讲下去的意图,并开始后悔,自己这样做是对还是错。
或许,“必须有一个人成为岳斯”这个提议,一开始就是应该被否决的,他那属于人类的道德观念在看到他的提议所产生的结果之后,让他感觉有种难以言喻的不适感。
岳斯二号摇了摇头,说到:“我很好,真的,我现在完全是以岳斯的思维来思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