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孙思邈在洞庭湖逗留许久,却未曾听闻青蒿氽水治疗疟疾这等传言,这就不能不令他奇怪了……
房俊早已料到孙思邈有此一问,也不做解释,事实上也没法解释,干脆两手一摊,耍赖道:“我哪儿知道?反正我也是听说,至于行与不行,试试不就知效果?反正有一个法子总比束手无策好吧?”
这事儿当真解释不了,青蒿氽水大概是解放前后南方民间流传的法子,唐朝自然是没有的……
孙思邈倒也未曾多想,世间偏方何止万千?自己没听过实在也算不上奇怪,正如房俊所言,试一试又不麻烦,反正自己不也是束手无策么?若是无用,顶多废了一番力气,可若是有用……那可是解救万民与水火之无上功德!
当即便问道:“只是不知,是哪一种青蒿?”
房俊照旧两手一摊:“我那儿知道?”
孙思邈又问:“那是否还有别的药材添加其中?”
房俊脑袋都大了一圈儿,我也只是听那个屠大妈做青蒿素的报告之时隐约记得,你问我还有没有别的药材添加其中,可我有去问谁?
还是两手一摊:“我那儿知道……哎呦!”
却是房玄龄见他一推二五六神情轻佻,气得将一起后面放的鸡毛掸子抓起来丢在房俊脑袋上……
“孽障!你可知孙道长心心念念为百姓接触疟疾之厄,愁白了多少头发,耗费了多少心血?这等高风亮节之长辈,当怀着无比崇敬之心,岂能如此轻佻推搪?不当人子的东西!”
房玄龄气呼呼的怒骂。
房俊这个委屈啊……心说我这就算是有良心了吧?冒着“身份”被揭破的危险说出青蒿而非是金鸡纳霜,简直就是品行高洁的代表了好不好?若是跟你说了后者,怕是你们一辈子都不知道那是啥玩意,除非咱的船队能够横渡太平洋达到南美,给你们弄两颗金鸡纳树回来……
一旁的孙思邈连忙劝阻:“房相息怒……二郎非是医者,能够记得当初一个小卒不经意间的一句话,已然实属难得,岂能要求更多呢?既然确定了是青蒿氽水,大不了就是老道费点心神多多试验几遭,又有何妨?只要这青蒿当真能够救得百姓之姓名,二郎便是天大的功德!”
这话当真没错。
疟疾同天花一样,非但是不治之症,还因为强烈的传染性令人谈之色变,古往今来不知多少百姓因其丧命。
若是能够有一个方法救治,简直就是天赐鸿福!
房玄龄哼了一声,瞥了一脸委屈的房俊一眼,道:“这小子现在尾巴翘翘,一点点的功勋便整日里得意忘形,若是不敲打敲打,迟早要吃大亏!”
房俊无语。
得咧,这哪儿是因为自己对孙思邈不尊敬才挨打?
分明就是老爹看自己最近的行事不爽,借着机会敲打呢……
孙思邈却是不以为然:“房相何必过于苛责?二郎之才学品性,年青一辈当中实属翘楚。少有人能出其右。假以时日,定然是大唐之栋梁、百姓之福音,房相当以此子为荣!”
房玄龄捋着胡子,故作淡然道:“道长谬赞了……这小子性情粗鄙暴戾难当,不敲打敲打,就得上房揭瓦!”
嘴里虽然这么说,心里却得意的不行。
孙思邈之身份地位,早已超然,即便是当着他房玄龄之面,亦无须讨好恭维,所以夸奖房俊的这番话,想必是出于真心。儿能够得到孙思邈这等人物的夸赞,身为父亲的房玄龄怎能不得意?
只是一瞥眼瞧见房俊面有得色,顿时脸色一沉,叱道:“混账东西!还坐在这里干什么?既然那青蒿氽水的主意是你出的,自当筹备人手帮着孙道长多多试验,早日拿出稳妥之策,解救万民于水火!”
房俊无语,瞧瞧外边天色,小心翼翼道:“这个……好教父亲得知,今日天色已晚,不久既要宵禁,要不……咱等明天行不行?您放心,这法子是儿子想出来的,定然帮助孙道长将其稳妥的弄出来,要钱有钱,要人有人,绝无二话!”
房玄龄面色稍霁,点头道:“这才像话。”
孙思邈捋须微笑,将父子两人的心思尽数看透,却并无反感。
功名利禄,世人尽皆趋之若鹜,房家父子又何能例外呢?
相比于那些蝇营狗苟之辈,房家父子哪怕追逐名利亦是光明正大有所付出,皆可称君子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