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锦忘了她是鬼身,是不能靠近神像如此近的距离,就连叶沉和洪连都避而远之,更别说她一个身为厉鬼的人了。
刚刚那声惨叫是因为她被佛光给灼伤了。
她身上寸寸肌肤就像是被烈火给轻轻触碰到,皲裂伤口下暴露出烧焦的肌肤,但她似乎并不打算让开,尽管身上衣物已然被烧破或是脸上留下一道又一道的灼伤痕迹,她还是一直呆在原地未曾挪开一步。
叶沉心里蓦然一沉,从最开始的惊讶变得有些敬佩,姑娘,心真狠。
躲在上头的启舜听到惨叫声后,脸色立马变得阴沉,冲底下的江锦喊道:“江锦,你快让开,别挡在这里了。”
江锦紧咬着下唇不让自己痛得喊出声,但唇已经咬出血了她还是没忍住,又开始凄厉的喊了起来。
“啊啊啊————”
那凄惨的嚎叫声声传到上头启舜的耳里,哪怕佛光并不是灼伤到他身上,但他心痛万分。
“江锦,我让你让开,你见到没有?!”
“你快到一旁去这佛光你受不住的!”
“江锦,你听话!听话啊!”
启舜气极红了眼,大声冲地下的人吼道。
江锦还是一步未离开,嘴里只喃喃着,“我不走,我要救我弟弟,谁也别想伤害他......”
那佛光如同鞭戒一寸一寸打在她身上,最后她麻木了,浑然未知。
启舜手中琉璃盏内的魂光骤然大增,像是受到什么刺激一般,一直泛着光游窜个不停。
现下岩陀眼中紧紧的盯着那琉璃盏,光亮如此巨大估计有望聚魂成功。
然而下一瞬,那光突然就淡了下去,四散开来,从那琉璃盏中挣脱出来,纷纷扬扬,像是长了眼睛一样缕缕都飘到此时满脸痛苦的江锦身旁,它游窜在她四周,不肯离去。
江锦浑身疼得已经失去了意识,整个脑子混沌一片,只觉得有道温暖如冬日的光芒照射在她的身体上,那些暖光拂去了些许身上灼烧时的伤痛。
下一瞬,又感觉有人紧紧的攥着她的细小的胳膊,混乱的脑中响起一个气愤的声音,“你还想跑到哪里去?我说了今日我必定将你送到那曹府上去当小妾,那老爷给的钱你爹我都已经花得精光了,这会你不去也得去!”
她嗜赌成性的爹爹一直拖着她往曹府走去,她狠狠的咬了一口爹爹的手,跑了。
接着耳边又响起一个沉稳中带着戏谑的声音,“你是江大头的女儿?当初你爹爹可是收了我的钱,这人嘛,到是没给我送上来。”那人轻笑了两声,又道:“没想到你这丫头倒信守承诺自己跑来了,如此甚好。但是这会不是个好时候,我夫人正病重,待她死了我就将你迎进门。”
接着那人笑了几声画面又一转,是个红绸高挂的喜庆日子。
她一身大红喜服坐在那里,屋内又见另一个大红喜服的姑娘,她举着一只细小的酒杯正步步向她逼近,红唇妖冶,冷笑道:“明光他今日是娶我的,我们可是青梅竹马,你这个下当的贱婢竟敢去勾引他!呵,你怕是不知道我的厉害,就连李映安她在她都得惧我几分,你算老几?”
接着,发话的新娘子一只手紧紧的捏着江锦的下颌,生生的撬开了她的嘴,看着毒酒滴滴未露皆数流到江锦的口中脸上浮现出满意又阴险的笑容。
那桌上一杯已经喝过的交杯酒,以及那具被藏在床底的新娘的尸身。
皆是那晚漫天锣鼓喧天后归于寂静迎来腥风血雨的开始。
在入曹府后她没想到被曹明光发现了自己的身份,但她根本就不想嫁,之前是因为讨厌爹这种买卖方式不想嫁,后来......是因为遇到了启舜。
她早就决定了,在曹夫人身死后,她打算让这些平时看着暴力,欺凌发生而顺带掺上一脚的家仆众人一同陪葬,那晚的所有饭菜里她都下了毒,而她也为自己准备了一尺白绫,只是没想到最后自己死在心肠歹毒的杜敏儿手中,而那一尺白绫最终却是为他人准备的。
但是还好,最后结局是按照她的计划进行的。
或许是不是坏事做多了终归会有报应,只是她没想到这报应却是落在她年仅六岁的弟弟身上。
在她入曹府没过过久,偶尔无人照看的江城掉落进庭院内那个大的水缸中,他手太短了,而且那日天寒地冻,最后不知是冷的还是累的江城的身体浮在水上一动不动的。
她一直都不知道这个事情。
后来鬼差寻她那晚被启舜救走,她见到了原本活蹦乱跳的的弟弟此刻满脸苍白的躺在那里,和她一样,没有来自胸腔的起伏动作。
她才知道了,江城已经这样安静的躺许多日了。
她难以置信,咬着唇久久没有作声。
接着,她觉得脑袋疼痛欲裂,瞬间脑海像和稀泥一样所有发生的事情都混乱到一起,胳膊被人紧紧攥住的疼痛感仍然存在,是真的有人攥着她,不是幻想。
她募地睁开眼,眼前是满脸紧张的启舜,随之耳边响起他暴躁中带点担忧的声音,“醒醒!江锦你醒醒!”
他见江锦醒了过来,轻轻的呼了一口气,接着一步上前又紧紧的将她护在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