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洛樱怪不得要一死了之,想她本就为爹娘不喜,又未婚失贞,还与人珠胎暗结,若是她抱着一丝侥幸入了这丞相府,只怕丑事败露后,会被她这爹娘扒层皮都不止。
阮大娘也是不停地抹眼泪,瞧这丞相府的此番作为,她那命苦的小姐,死了或许也是大幸,不然入了这丞相府,还不知要吃多少苦头呢!
若不是谨记着洛樱的嘱托,凤谜几乎都要直接跳出这车厢,飞进丞相府,将那冷血父亲揪出来好好质问一番。
凤谜按捺了心头怒火,随着阮大娘从相府后门走了进去。
此时暮春时节,花草们才是懵懂着将醒未醒的节气,丞相府里却早是一副花团锦簇的暖春模样。凤谜生长在诛神山,见识过的奇花异草数不胜数,这丞相府的花花草草,在她看来,都与那路边的野花没甚区别,不值得她青眼。
阮大娘瞧着走在前方的凤谜目不斜视,姿态优雅地随着大夫人派来接引的小丫鬟莲步轻移着缓步向前时,心下还是稍稍稳了些。
这小蹄子在府外瞧着不像话,这入了府,倒是顺眼了许多。
一行人穿过后花园,又弯弯绕绕地行了数里,方才到达一处院落,那院落大门口栽种了好几株桃树与槐树。
暮春时节下的桃树,已然盛开了满满的桃花,映着那鲜嫩的枝叶,着实美的炫目,想要流连观赏。
凤谜看着那几株长势颇为喜人的桃树,忍不住冷笑了一声:“呵…”
前头领路的那丫鬟听得她的冷笑,便拧着秀美转过了身:“大小姐可是对夫人安排的这处院落,有何不满?”
凤谜双手拢袖,眼波斜斜地瞥了一眼那丫鬟,语笑嫣然道:“怎会,母亲担忧洛樱深闺寂寞,招来些小东西深夜相伴,洛樱甚是感激母亲。”
这相府中,除却洛博明媒正娶的大夫人外,再没人能让凤谜叫声母亲了。
那丫鬟被她三两句奇言怪语说得后背凉飕飕的,预想过的想要为难她的话还没说出口,就听凤谜又笑着对她说道:“就是不知,这些小东西会不会不乖,反而到处串门子呢?”
丫鬟怔愣道:“你在说些什么?”
凤谜施施然走到桃树下,掐下了两朵颜色最丽的桃花,一朵戴于鬓发间。
她眉眼含着笑,施施然回过头,将另一朵插于丫鬟的发髻处:“这盛开的桃花比那仿制的绢花可还要美上百倍呢!”
丫鬟被她的媚色勾得一时半会儿的都回不过神来,就听凤谜又道:“阮大娘,采下几枝桃花,还请这位小姐姐,能代我相赠于母亲。”
阮大娘进门之后,就一直是一副痴呆状,她眼看着凤谜从一个傻丫头变得狡黠又伶牙俐齿,她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也不再像是她先前以为的乡野丫头,变得雍容华贵如含着晨间玉露的牡丹花。
那丫鬟也是有些惧了,她们这些奴才,最是会看人眼色行事,为难凤谜,是她自己的主意,这还用不着大夫人授意,只一个眼神,她便知晓要如何待凤谜。
可现下她却有些犹疑,虽方才见面,但这大小姐的言谈举止却一点不似传闻中那般畏畏缩缩又没见过世面的村野丫头。
她愣愣地接过凤谜手里的桃花枝,想着这若是个有出息的,日后飞上枝头了,恐是会为难她。
她却从未想过,凤谜顶着洛樱的这个名号,本就是在枝头上的,她却误以为凤谜要她转赠大夫人桃枝,是要讨好大夫人。
丫鬟捧着桃枝走了,凤谜拍了拍桃树那沁着血色的枝干,头一次为那洛樱的死在了府外而庆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