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色碎玻璃拼作彩色天窗,根根石柱旁立着若干巨人,身着铁甲拄着各种武器,朝着殿堂深处低头。深处立着类似祭坛的石台,但光影迷离根本看不清细节。
除了天窗的彩色,整座殿堂笼罩在灰暗的色调中,仿佛抽去了其他颜色。各处细节都在飘扬荡动,似乎浸泡在水中,或者是现世投射到虚空之中的暗影。
一个巨人忽然动了,先是轰隆跪在了地上,再拄着武器勉强站起。
“阿尔德……”
缥缈的呼唤自深处石台传来,“你也回来了?”
“是的队长,”巨人缓缓走过去,“盖特呢?”
巨人走到殿堂深处,身影渐渐变得模糊,只有不断变调的声音在殿堂里回荡。
“他的情况不太好,我让他浮上去了。”队长说:“你应该能解释清楚,是遇上了震旦那帮窃贼,还是自称圣山的那些战仆呢?”
沉默了片刻,叫阿尔德的巨人说:“是一个战仆,圣山安插在凡人里的高阶战仆。他依靠模仿我们的战甲,还有我们遗失在震旦的武器打败了我们。”
“是圣者之下那个级别的战仆吗?”队长问:“比如瑶和爱那种?”
“要差一些,”巨人说:“但差得不多。”
“看来是那帮震旦商人太莽撞了,或者他们用的仆从没有眼力,”队长的声音像是在唱歌,“白白浪费我们支援过去的力量,短时间内休想让我们再派人过去了。”
“你去休息吧阿尔德,”队长吩咐:“尽快恢复好,我们还有更伟大的任务要完成。”
“明白,队长,“巨人用拳头敲了敲胸甲,”混沌至伟!”
“混沌至伟。”灰雾中响起同样的敲击声。
巨人回到了原本的位置,拄地站立侧头注视,变回了雕塑。
光影转换,黯淡灰雾消退,色彩回到殿堂,处处细节变得清晰,反而是那彩色天窗没了色彩,变成残破朽烂的空洞。
立在石柱边如雕塑的铁甲巨人像棺材般开启,流出冒着热气的黏稠液体,液体里爬出一具精赤人体,光着头,肌肤如婴儿般细嫩。
人体一接触到空气就开始惨叫,像是躺在刀刃之床上或者正被凌迟。一群比人体矮小了许多的灰衣人涌上来替他收拾,再把他往殿堂外抬去。
出了殿堂大门才看清殿堂外面的全貌,这是座巍峨雄壮,高耸入云的教堂。教堂后方还有若干建筑层层叠叠延伸,却都挤在了长条形的区域内。当这些灰衣人抬着人体绕着旋梯下行时,才看到教堂并不是建在平整的地面上,而是建在一座山……严格的说,是建在一艘巨舰上。
巨舰之外是广阔无垠的海天之处,前方有如世界之墙般高大的海浪回旋起伏。沸腾的白浪中溢出如蒸汽般的灰雾,让巨舰像是锚泊在世界终点。
灰衣人把人体抬进一间像是手术室的房间,里面另一张病床已经躺了个人,一样的精赤粉嫩。
等灰衣人退走,先进来的有气无力的说:“阿尔德,你是怎么说的?”
“不理解的事情我可不会乱说,”阿尔德举起手虚弱的晃晃,“那家伙只靠那身战甲就能解决我们,其他的说了他们不仅不信,还要检验我们的忠诚。”
“我能理解,但我不相信。”这个巨人显然是阿尔德的同伴盖特,他哼哼道:“肯定是我们的身体出了问题,在那个远离混沌的鬼地方呆了多久?五年还是七年?”
“是……是吗?”
阿尔德陷入到沉思,似乎觉得盖特说得有些道理。
门哐当打开,进来一个必须得低头才不至于撞着门框的巨人,穿着类似全身防护服的软甲,面目被防毒面具挡住,只从缝隙里挤出缕缕花白胡须。
“混沌至伟!”这个老迈的巨人亢奋的叫嚷:“十六年了!等了十六年终于有新生者了!我有很多新点子,嗯……希望我的手艺还没有荒废。”
“军士……”
盖特和阿尔德不约而同的低呼,听起来像老鼠被猫抓住后的惨叫。
老迈巨人立在两张病床间,肚皮弹出若干根机械手臂,末端是各类工具,钻头与电锯嗡嗡作响。
他咧嘴露出更像是锯齿的牙口,冷冷的说:“闭嘴!”
“闭嘴!”
暗手血塔之下尖刺大厅里,北山暴躁的打断高德,“我不想听你解释,你迟到了快一个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