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洲人撤离的时候,也是他带着刑天留了下来。我不敢说是因为我坚持守卫北冥山的原因,但至少有些影响。而且他是除我之外唯一知道父亲计划的人,工作组回来之后,也是他负责居中联络,确保我能执行父亲的计划。”
不管是老连长,肖茂密,还是三十九号,都没说起这个人。
高德问:“他叫什么?”
这个小丽明显迟疑了,甚至抿了抿嘴唇,显得相当紧张。
好一阵子后,她才用苦涩而无奈的语气说:“他叫高炽,炽热的炽。”
高德也沉默了好一阵子,然后说:“也姓高呢。”
上代小丽缓缓摇头:“不可能是这样的,不可能,怎么可能是他的血脉种子?”
另一个真相开始显露出来,高德当然不是上代小丽的造父,但有可能跟初代刑天首领有关。
“说不定工作组带回来的,并不是你父亲的血脉种子。”他自顾自的猜测:“而是被换掉了,甚至不是什么血脉种子。总之你父亲对仙洲人的说服工作应该没有成功,或者是有了另外的计划。”
“父亲不会变心的!”这个小丽暴躁的低呼,这显然是她最害怕的。
高德劝解她:“你父亲不会变心,但意外难以避免。比如……你父亲如果面对仙洲人种族和你,还有这个世界,必须二选一的时候,他说不定也只能做无奈的选择。还比如你父亲的对手知道了这个计划,用卑劣的手段搞了破坏。”
“我可以确认那是父亲的血脉种子,不然我也不会留下自己的血脉种子。”这个小丽镇定下来了,“而且仙洲人虽然不把我们这些受造种族平等相待,却没有谁道德败坏,他们都是高尚的人。”
高德摊手:“那到底是什么状况?对了……”
他问到这个初代刑天高炽的情况:“为什么他送你回北冥山之后就死了,还死得那么……惨烈?”
“工作组回来之前,不周山沉进了黑暗中,”上代的小丽说:“他们就是为此回来的,他带领刑天冲进不周山,焚烧自己的魂魄,开辟出可以让刑天顺利进入的台地。现在台地上都还有纪念他的庙,如果你进去……对了你进不去。”
高德很失望,他还以为自己真跟这个刑天有关系呢,结果就到此为止了。
“那现在该怎么办?”高德问:“我可以确定自己并没有带着什么任务来这里,可我又确实踏进白境了。您这边是不是还要继续之前的计划,或者另有打算?”
上代小丽看着他,眼里翻滚着痛苦甚至绝望:“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如果你不是父亲,不是带着父亲的使命而来的,计划就毫无意义了。”
殿堂里微微震荡,在高德的超脱视野里,又看到了隐约的涟漪。
他止住撕破白境找到小丽,那个真正的属于他的小丽的冲动,对这个小丽说:“或许带着使命而来,做最终决定的并不是我,而是另外一个人。”
这时候上代小丽才从迷乱的心绪中挣脱出来,低沉的说:“你提醒得对。”
不愧是小丽的血脉之母,苦苦等待了十万年,耗尽了自己和整个种族生命,到头来计划出了岔子,换作高德,恐怕早就撞墙而死了,她却还能承受下来并且冷静思考。
“不过问题是,”她又叹气,“她身上的人类血脉,又是谁的呢?”
老实说,高德也非常想知道答案。
………………
小丽小心翼翼的催动冰雪神力,审视着涟漪荡漾之处,殿堂里的细微变化。
她却是看到了当涟漪扩展到王座的时候,与她酷似但更像是纯血光精灵的面容出现,那张面容也确定看到了她,露出包含了惊愕在内的复杂表情。
北冥山……至少是城市里,存在着白境!
她是知道白境的,严格说社稷之座连接的不周山一角,其实就是某种白境。但社稷之座终究是与混沌恶魔直接对抗的地方,白境不仅不是纯粹的,也并没有覆盖现世。
师傅说过的那种与现世相连的白境,她从未见过。那得是由纯粹的神力创建和支持,在混沌压迫世界的环境下,也只有招摇山、北冥山、昆仑山和常羊山这几座神灵之源才能拥有了。
一时她心绪如怒潮般激荡,莫非这座城市并非她所见的毫无生气,只有冻结万年的遗体?那些遗体所承载的魂魄其实活在白境里,当她走进城市时,其实就是穿行在他们之间?
自己的力量似乎可以推开北冥山的力量,让白境具现在她眼前!
想到就做,小丽加大了力量,殿堂里不再是涟漪微荡,而是波澜翻滚。破损而褪色的地板重新光亮鲜明,熄灭的灯台亮起跃动白光。
她惊喜交加,推动着力量之浪冲向王座,想让王座所在的空间显现出另一种真实。
然而力量被高大身影挡住,等这个像是穿着刑天战甲的巨人由模糊变得清晰,但还裹着层迷离白光时,小丽已经惊呼出声。
“高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