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它们谁也不以为自己是多么的疯狂。就连同样疯狂无比的竹渊也不以为自己是怎么的疯狂——虽然他一次次的施展魔法失败,虽然他施展的魔法还没坚持三五秒钟就随着一道电光的闪烁而瞬间破灭,同时他的身子一颤、嘴里发出一声轻哼。
谁都不认为自己疯狂,谁都觉得自己是应该的,谁都觉得这就是自然——竹渊也是这么觉得的!只因为,那显得非常稚嫩的幼苗需要他的守护,只因为他守护着的其实是他的爱人。还有什么,是比这还需关注的?为自己的爱人遮风挡雨,这是最起码的应该。
一心想呵护住那心爱之人所化的小苗、却总是被老天针对,总想不让自己的爱人经受风吹雨打,随之而来的却是他的脑袋一阵一阵的疼——疼的钻心,疼的让人无比的心烦!这种灵魂上的疼,无法遏制、无法隔绝,还必须清晰的知道自己到底是个怎么样的疼法。这让承受这种疼痛多了点的竹渊,免不了的心烦意燥。
“咔嚓!”又一声骤雷在竹渊头顶炸响,刚施展出来的魔法防护又一次破灭,单膝跪地的竹渊又一次感受了脑仁里的钻疼。风好像也在这一瞬间小了,脑子里还有点空白、心里的烦躁却是再也压不住的升腾了起来——愤恨的竹渊‘噌’的昂首站立了起来!对着那无休无止的黑天、忿愤然的突然声嘶力竭的爆吼一声:“滚!”
‘轰咔!轰隆隆。’好像是应着竹渊的怒吼,又一声响雷在稍远处响起。应该是山峡的回音,让这一声巨响显得悠长、声音越来越小,就像有谁愤而不甘的一边向远处走、一边嘴里还不住的叨咕似的。爆吼一声的竹渊,第一时间还是复又重新跪在了那小幼苗的跟前,复又施展了一个魔法护罩笼罩住了他,及他眼中那唯一的目标!
电闪雷鸣似乎是真的走了,风携着雨似乎也对竹渊失去了兴趣,而这时的竹渊则是身在护罩当中双膝跪地、以便尽可能的凑近那株小苗。他的身子还在严严实实的护着,他的双手已经开始轻轻的、一点点的拨开那小苗根部的泥土。
经历了一场暴风雨之后,那株小苗不但完好,看起来还更脆嫩了很多,碧莹莹的宛如用绝世美玉精雕细琢而成。而一场暴风雨之后,竹渊就显得狼狈不堪了!头发早已被风吹散吹乱,又被暴雨浇湿的糊了他个满头满脸;还在淅沥沥雨水的衣服,全都紧紧的贴到他的身上;更是因为他跪在地上的缘故,他的下身全是连雨水也没冲刷了的泥泞。
书生样的竹渊,此时的情形又岂止是一个落魄可以了解的?书生——再落魄的书生,那也是书生!书生自有书生的义气、自有其的满腔信念和坚持。竹渊同样如此,不堪形容的也只是他的外在,望着那小苗的他、他的眼睛总是非常的晶亮,他的眼神总是包含着无数的温柔、和疼惜之意。
跪着的满地泥泞,在竹渊眼中的却是一片净土!看他那手部动作的轻柔,若非是因为雨水已经把这里的土变成了泥,他恐怕还不会动手,而是把嘴凑上去轻轻的吹——就像对待需要自己去呵护的爱人,就像对待自己的心头肉。
雷雨,终于是真的走了。那趴在竹渊的肩头,一直防备着、随时准备出手救援竹渊的条儿,在这时候也终于是可以松口气了!本想着是不是给竹渊来个清洁性的魔法,但有恐扰了他,条儿干脆也不多事的依旧静静的趴着——反正这点雨对于修炼之人的竹渊来说根本就不是个事儿。它,就这么静静的看着竹渊用他的方式,来疏解他自己心理的情。
说一株草,冬去春来之后,还是去年的那个它吗?说一棵树,只余树根的重新抽枝发芽成长起来后,还是原来的它吗?很显然:是,也不是!这也是一种重生。重生之后,她的样子大概还会是原来的样子,性格也基本不会变,但记忆肯定是不会存在的。
也就是说,即使将来田艽缘再一次的化形,竹渊所面对的是田艽缘,可也是完全的另一个人。只是这个人,那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命中注定会继承原先田艽缘的命运,这其中不会存在一丝的偏移,当然也不会如田艽缘那般的会设想、幻想什么了。可以说,这才是田艽缘的本意!她曾经追求完美,现在她想给竹渊一个完美的自己。
田艽缘的这一次化形,所缺的也只是时间,且也用不了多长的时间。自行兵解之后,她的意识是完整的,可以说已经具备了再次化形的能力,所缺少的也只是补充一些她所需要的常识类知识。
也就是说、已经是一个成熟体的她,只要补足了这些再次化形为人的铺垫,她就可以随时化形;而且,因为是根在竹渊的二次化形,所以也无需什么天劫考验:只要竹渊照顾好她,是没有其他什么风险或危险的。但是这些,不是竹渊所想要的!
他爱上田艽缘,不是基于她的美丽,或是她所想的那种完美,而是因为他悔悟以往、有了曾经的经历,这才把对她的喜欢转变成了爱!而今,待田艽缘再一次的化形之后,他会爱这个田艽缘吗?那他又能不去爱吗?他能把这个田艽缘和他心里的那个,当成一个人来看吗?……爱是什么?
且不去管以后的情况会怎么样,反正此时此地的竹渊,还是待田艽缘为原本的田艽缘看。
因为也发现田艽缘的意识非常的完整,虽然很弱很弱,但依旧是可以稍微的表达一下她自己的情绪和简单的想法。所以打算把田艽缘给移植到水灵儿家里的他,一边温柔的挖,一边还犹如呢喃的和田艽缘说话。
而那株小苗在竹渊的话语当中,不住的颤抖、偶尔的微摇,也不知是在表达自己的意见、还是因为竹渊的手让她感觉身上痒痒——亦或她其实一直是在安慰着竹渊、让他不要这么的郁结。
雨停了,风也渐渐的变成了怡人的凉风,天气也不再给人一种压抑的感觉,但是天色并没有放亮,因为也是该天黑的时候了。
暴雨过后,一种清凉的感觉直透人心扉,虽然看不见,但想来满目的青山定然是展露出来一股旺盛的生机。可这种清凉也只是透露在竹渊的眼中,这种生机也只是消除了竹渊身上的那种负面气息,倒显得此时的竹渊平和、泰然了许多:只因为,他已经把田艽缘所化的那株小苗儿给安置在了爸妈的跟前、有水灵儿和她相伴。
天黑了,站起身来的竹渊,并不打算现在就走,而是想再在这里呆一呆,等明天到来了再说。抬头往四外望了一圈,也不知他看到了什么,也许他也只是想记住这里,记住这里曾经发生的事情。
脚下不疾不徐,自有一股气定神闲的气度,朝着屋门、却是在靠近那方小石桌时,他没有进屋、而是就坐在了身边的那张小石凳上。眼中有一分落寞闪过,好像是知道就算是进了屋,也只是他一人而已。
他此时的样子,宛如那赶考经年、却是名落孙山的秀才,好不容易起早贪黑、跋山涉水千里,而回到记忆中自己的那个家时,方知道自己已是伶仃。默默的坐着、默默的看着,看着的眼睛有点无神,又似在默默的回忆着,回忆着曾经的人、曾经的一切过往。而……也就是在这时,一个意外的情况,出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