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过神来不解道:“擦擦是什么?”
“擦擦佛啊!这个怎么解释呢……”
付慧城挠了挠头,说道:“擦擦这个词儿据说是源于古印度中北部的方言,是藏语对梵语的音译,大概就是‘复制’的意思,其实就是一种泥制的泥佛或者是泥塔,个头都不大,小的跟人拇指头差不多,大的顶多盈尺,咱们眼前这已经算是个头顶大的擦擦佛了,这东西一般都放在佛塔里面的,只有很少很少一部分会放在玛尼堆和佛龛里面,不过这东西出现比较晚了,大概七到九世纪的时候才出现的,那时候正好是历史上说的吐蕃时期,也就是藏传佛教的前弘期,那时候的擦擦佛还很粗糙呢,基本上是泥制的,保存下来的不多,到了十七世纪的时候,这东西才算是正经八百的成熟了。”
说着,付慧城伸手探进洞窟里在擦擦佛上抓了一把,这东西本就只剩下了一个形状,他这一抓立即抓下一把黄土沫子,打着手电细细观摩了一番,笑道:“看这模样和造型,这应该就是最早期的擦擦佛了,不过这材料倒是稀罕,这应该是算是擦擦佛里的布擦了,就是用泥土里透着活佛血水的盐巴和一些贵重的藏药做成的,民间甚至都觉得这东西能入药呢,不过早期的擦擦佛可没见过用这个材料做的,这东西要拿到市面儿上的话,我估摸着没点眼力见的都会当成假货!
不过我倒是听过这么个说法,说藏传佛教那边有一些外出弘法的活佛客死他乡的时候,修建坟墓时来不及修建很多佛像,就会烧制这种大尺寸的擦擦佛,弄成个佛窟的模样,墓葬形状也像一座塔!”
我点了点头,他这话说到我心坎里去了,我也同样听过这个说法,刚刚正是冒出了这种念头。
张歆雅道:“这喇嘛还兴土葬的吗?雪区那边不都是天葬吗?至于一些达赖喇嘛和活佛,更是规格更高的塔葬,土葬他们是看不上的,只有得了传染病,或者是死于非命,乃至于是外地人才会兴土葬,他们认为这些人不洁,所以尸体不能献给空行母和水神,这才把尸体挖掘埋到地下,其实就是一种惩戒,代表着灭根绝种呀!”
“时移世易,看事情不能拿现在的眼光看从前的。”
我说道:“你说的这些放在现在也没错,可老付也说了,这是最早的擦擦佛,是公元七世纪时候的东西,那个时候,咱们这边还是唐朝,而雪域高原上还是吐蕃在统治呢,那个时期,那边真正流行的就是土葬。实际上,土葬制在雪区由来已久,那边有很多新石器时期的墓葬群,说明在新石器时期那边就盛行土葬,到了吐蕃统治时期,土葬才是最高贵的丧葬模式,吐蕃王室的瞳摹至今都在山南琼结,丧葬仪礼复杂,殉葬品众多,都显示着当时土葬制的辉煌,只不过在公元九世纪的时候,吐蕃的平民奴隶发生暴动,将很多墓葬捣毁,政权更迭下,曾经高贵的东西就被践踏到了泥土里,土葬也就随之成了今天最低贱的丧葬形势,这中间是有这么一茬历史变故的。
咱们眼前所见到的这个墓室,这里面应该曾经埋过一个特出名的喇嘛,这种塔状结构的墓室,恰恰是最高规格的墓葬之一!”
张歆雅思忖了一下,道:“也就是说,咱们现在已经出了江夏王的墓,又跑到一个喇嘛的墓葬里了?”
我指了指主墓室的墓门,笑道:“不,还在江夏王李承裕的墓葬里,从先前那个毒坑就能看得出来,咱们现在所在的这个位置地表风水八成很霸道,人们扎堆儿的往里埋,已经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墓葬群,各个墓葬盘根错节,出现一些重叠的情况也很正常。江夏王李承裕算是来的最晚的了,结果,开始动工了,发现地下已经住满了,有一个和尚还好死不死的睡在了他们看准的位置上,以李唐皇室的尿性,这能忍?然后干脆就把老和尚给请出去了,他们来了个鸠占鹊巢,可惜这墓室已经被挖成了佛窟的模样,他们总不能把这些擦擦佛都挖掉吧?那样墓室都没法看了,坑坑洼洼的,不知道还以为得了天花留下的麻子脸呢,搁人身上不好看,搁墓葬身上就是短缺了东西,折损气运的,所以只能保留了这些擦擦佛,进而再修葺一番……”
张歆雅听得目瞪口呆,喃喃道:“还能有这种操作?这……这样做难道不会出事吗?”
“当然是有一些问题的,你好端端的在家里睡着,忽然一票彪形大汉破门而入,二话不说把你从床上拎起来扔了出来,完事还说,这是他们的屋子,换你你能善罢甘休吗?”
我叹息道:“只盼着他们请那位老和尚出去的时候会客气一点吧,不然主墓室不安,会出现什么情况就不好说了……”
话音刚落,一阵“轰隆隆”的闷响声响起。
我以为是有人触动了墓葬机关,立时警觉起来,回头再看众人,几人皆是面面相觑!
老白特有自知之明的大叫道:“我什么都没做……”
没人理会他,短暂的惊愕后,众人的眼睛已经齐刷刷的锁定在了墓门上。
却见,没人触碰过的墓门正在徐徐打开……
与此同时,一阵阵缥缈的器乐声自主墓室里飘荡出来,似是编钟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