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于卫道子那种滚刀肉式的混球,明摆着一副我坑了你你又奈何不了我的样子,反正老子已经死了,坟老子都藏起来了,大家同根同源的,你的脑回路老子门儿清,反正你挖不着……
圣武天官,至少有一个祖先应该有的样子,石碑上留下的文字……开篇有相当于一部分都在阐述他对于一切恶果的歉意。
其实我是可以看得出的,这些话……都是真心的,恍惚之间,我仿佛跨越了时空,看见了一位垂暮的老人正以一种沉痛而歉意的眼神看着我……
只是,出于骨子里的那点傲娇,我不愿意相信来自于祖先的善意,仿佛将这些善意定义为感情牌会让我心里更加舒服一点,实际上,都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不知不觉间便只剩下了垂头默然掩饰自己的情绪,脸上的神情似哭非哭,言语已难形容心里的百般滋味。
我不过一个市井小老百姓,本应如大多数人一样,平凡的出生,平凡的来过,又平凡的死去,其实……这样挺幸福的,可就是因为自己的祖先留下了无数的黑锅,平静的生活没有了,每天都挣扎在生死线上,看不到尽头,没有希望,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能走多远,能活到哪一天。
其实,我是需要一句道歉的,因为,我来到这个世界上什么都没做,却莫名其妙背了满身的黑锅,我觉得我有资格听这一句道歉!
“这……该死的归属感啊!”
良久,我轻声一叹。
忽然间,陈水生用手指头戳了戳我,待我抬头,他便咧嘴对我笑了起来,“阿巴阿巴”说着,两手比划着。
“你是说,在你很小的时候,你父母卖了你,那时候你都恨透他们了,可是当你长大以后,又情不自禁的想要接近他们,后来……发现他们对于卖了你这件事上存在过愧疚,只是因为没办法,然后……你虽然满脸的愤怒,可实际上心里已经原谅了他们,这就是亲情骨血的力量?也是……归宿吗?”
我仔细想了想,特认真的思考了一阵子,最后苦笑着点了点头:“是这么回事,这特么的该死的亲情骨血啊!”
很快,我从这些负面情绪里跳脱出来,抬头再度看向石碑。
“一切乱终结于我,一切罪皆始于我。
或许,就连终结都只是我的一厢情愿,晚年之际,我曾梦见,血与乱……一直都在。
可是我终究是人,不是神,没办法眺望那么遥远的未来,我唯一能做的,便是在将死之际,为我的后人尽可能的留下一些保命的本钱……”
“……”
看着这段话,我依旧在沉默着,可心里对于礼官一门的过去已经有了较为清醒的意识。
最开始的时候,我一直以为,我们这一门的灾难始于末代天官,直至现在,通过不断接触过往天官的事迹,我大致可以锁定——灾难,源于圣武天官,从始祖的时候便已经存在了。
一代又一代人因为圣武天官留下的问题喋血饮恨,因果和问题日渐加深,一直都处于一个积累的状态当中,及至末代天官,他悍然以玄门之身掺和世俗之事,将活人当做妖魔活埋,最终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一直以来遗留的问题和因果全部爆发,于是,近一千六百年以来,礼官一门被肆意屠戮!
“之年,人命如草芥,众生皆猪狗。
在那个乱哄哄的年代里,我曾收养有遗孤一百四十人有余,或传授武艺,或传授玄术,而他们,或战死,或沦为猛兽血食,到头来,竟无一人能得善终,待我晚年,身边只剩四人以及曾随手捡来的四个幼兽,他们四人跟随我时间尚短,我不想他们又横死祸事,故而不曾传授任何技艺,只让他们以奴仆之身贴身侍奉。
我本已不想传下任何玄术,然,想到了后人,终是又动恻隐之心。
于是,我问四人,你们可愿为我后人护道?
四人大喜,连忙跪地说,赴汤蹈火,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我短暂的沉默后,传授他们萨满之术,又将昔年我捡来的四个幼兽分别赠与他们,那四个幼兽跟随我已有一段时日,受我点化,早开灵智,赠与他们,也算给他们一些安身立命的本钱。
可是,我看到了他们的惊喜之色,又不知自己的选择到底是对是错,最后,我还是做出了一个决定,我已拖累后人太多,不敢再赌人心如何,最终为子孙留下祸胎。
我这一生,曾得八件至宝,其中有一物,乃首山之剑,此物为首山之铜所铸,我将此物分而打入四人体内,首山有灵,自是约束,子子孙孙无穷尽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