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秋浦手握方向盘,眼睛直直地盯着前方,手机开了免提放在面前,他一个接一个拨出电话,叫二队所有人沿着宰辅路去追赶蒋玉琪。
“林队,看到他的车了,要拦下吗”电话里,属下请示道。
林秋浦想了想,说:“不,不要拦,跟着就行目标不是他,是甘萍”
林冬雪的电话打进来了,他按下接听,林冬雪说:“哥,我查了一下,蒋玉琪去的方向好像是这对兄妹以前住的地方,是电镀厂的旧家属楼,但已经拆了,后来的新楼只建了一半,是栋烂尾楼。”
“给我坐标,我先去那边你在车上吗”
“我坐晓东的车呢。”
拿到地址之后,林秋浦吩咐离那里近的人赶紧赶过去,其它人还是跟着蒋玉琪,他一打方向盘,抄了一条近道,踩下油门一路风驰电掣。
当来到那片烂尾楼时,已经有一批警员到了,林秋浦跳下车,看见他们在抬头看,循着视线望去,楼顶上坐着一个人,从那单薄纤细的身影看,似乎正是甘萍。
“林队,这小姑娘好像要寻短见啊”老张说。
“你们在下面守着,我上去,联系消防队的人过来,在下面把缓冲垫铺好。”
林秋浦一口气冲上楼顶,只见甘萍穿着一件单薄的衬衣坐在边缘,她的辫子已经解开,长发被夜风不断吹动,她手里剥着大白兔奶糖,往嘴里塞,脸上两行泪痕映着月光,脚边已经满是奶糖纸。
“林警官”
“甘萍,别犯傻,从上面下来。”
甘萍摇头,自顾自地说:“小时候家里很穷,只有过年才能吃到半斤奶糖,但那时候,却是我们最快乐的时光后来妈妈嫁给这个男人,介绍人把他夸得天花乱坠,人前他确实是个大好人,可是没人知道他在家里的样子他整天就是喝酒、打妈妈、打我们,妈妈受不了跑了几次,他就到处诉苦,妈妈被找回来,他就狠狠地揍她,我和哥哥只敢在旁边看着,一声也不敢吭后来妈妈得了精神病,我们就成了他的发泄对象,他打我哥哥,用烙铁烫他,用皮带抽他,还强奸我,一次又一次哥哥离家出走了,走的时候他说,等他将来成了人上人,一定要报复这个老混蛋有一天妈妈突然死了,我知道我不能再呆下去了,于是葬礼的第二天我就跑了我每天都在盼着长大,变得强大起来,好报复他林警官,我并不后悔做了这些,这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选择”
林秋浦痛心疾首地说:“你用不着为了一个人渣搭上自己的命。”
甘萍两眼空洞,眼泪不停地流,“你们虽然天天和杀人犯打交道,却不知道杀人的感觉吧杀死他的时候,我无比痛快,痛快得哭了起来,原来这个十几年来,在现实中、在噩梦里折磨我的男人,居然也是这样的不堪一击,像条狗一样死掉”
“你可以通过法律来解决问题的。”
“法律”甘萍面露怒容,“我妈妈被他打得跑到街上找警察,老混蛋却说妈妈精神病发作,妈妈又被警察送了回来,那个时候你们哪怕多问一句、多看一眼,也不会上他的当,可警察什么也没做,就像完成任务一样走了在我们弱小无力、渴望拯救的时候,没有奇迹发生,只能靠我自己,用我这双手去杀掉他”
林秋浦无言以对,说:“你先下来,换个地方谈好吗”
“林警官,我真的很羡慕你,你和你妹妹能健健康康地长大,能够朝夕相处,看得出来,你是一个很好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