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阵沉默,陈实突然想,常娟说话间隙的谜之沉默,就好像在接收谁的指示一样。
常娟回答:“他很白,身上像涂了一层粉,他没有穿衣服,这件事我一开始没意识到,现在和你们说的时候回忆当时才发现,他好像进屋之后没有脱衣服的动作,他是光着进来的,他身上本来有很多毛,但是全部剃光了,在他强奸我的时候,我能感觉到他腿上和胸口大片硬硬的毛茬子”
这些细节详尽得让林冬雪甚至产生一种不适感,她想起卷宗上提过一个细节,现场发现了一些白色粉末,经鉴定主要成分为碳酸钙,警方发现旁边的一间小作坊被人闯入过,那里是专门做松花蛋的,有许多石灰粉末。
常娟怎么会知道这些细节林冬雪暗暗诧异,旋即设想出了一种可能性,常娟去过现场,或者和与案人员接触过。
常娟停顿片刻,继续说:“他的右手虎口上有一道很长的疤,大拇指的皮肤颜色和其它地方不一样,感觉像是接上去的大拇指,我印象很深,因为那个人中途叫我舔他手上的疤,吮吸他的大拇指,他的皮肤就像砂纸一样,指甲缝里有股动物内脏混合着机油的臭味。”
林冬雪瞪眼,这这也太细致了吧,只有亲历者才会知道。
转念一想,这些可能只是她脑补出来的,毕竟也无法验证真伪,肯定是假的
陈实倒是听得很认真,他说:“他命令了你,你还记得他的声音吗”
“记得,很低沉,像是抽烟的嗓子,我公公就是常年抽烟,说话的时候喉咙里永远像堵着一口痰。”
“有方言吗”
“说话有点垮,我学不来。”
“那么,他强奸你的时候,你丈夫呢”陈实突然问。
果不其然,常娟又沉默了,眼神迷茫,像是在接收某人的指示,然后她说:“他被绑在旁边的柱子上,被迫看我和那人发生关系,他哭了,眼泪一直没干过。”
陈实观察她被头发遮住的耳朵,观察她的手,好像并没有佩戴耳机,难道是眼镜
只有常娟能听见的声音悄悄地说:“那个姓陈的警方顾问在观察你,表现得自然点”、“起来,去关窗户,不要让他看出你在发呆。”
“不好意思,我有点冷。”常娟微笑一下,起身去关窗户,趁这机会陈实小声和林冬雪说了一句话:“我怀疑有人在暗中指点她”
林冬雪惊讶地扬了下眉,这时常娟已经回来了,表情自然地说:“我们继续聊案子”
陈实作了一个“请”的手势。
常娟抚摸着自己的脖子,“当时我非常害怕,因为现场没人能够保护我,我只有一个意识,满足那个人他就不会再伤害我和我丈夫。整个过程非常、非常的漫长,就在我以为快要结束的时候,突然一根绳子从后面套住了我的脖子,他使劲地向后拽,使我不得不扬起脑袋,我感觉整个脑袋像要爆开一般,我的意识越来越微弱,最后我死了”常娟抬起眼睛,盯着陈实的眼睛。
听着这种平静的描述,林冬雪感到有点不寒而栗,陈实说:“你说自己是春琴,为什么你说起这些的时候,就如同在说别人的事情,春琴不可能如此平静吧”
“你不明白,我现在没有身体,也就不存在感情,仇恨、愤怒、痛苦都不存在。”
“既然如此,你何必要报案,你连仇恨都没有。”
“我好不容易能够借这个女孩的身体和你们对话,我希望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比如抓住那名罪犯,防止再有其它受害者出现。”说着,常娟的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