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宏宇看着天花板,轻声说:“你误会了。只不过你这么着急忙的离开,更容易引起怀疑。不如安安心心把吊水打完,再若无其事的办出院。”
话唠扭过脑袋看他。
他继续说:“你放心,针对张曲直的调查,同样着急不得,没有充分的证据和完全的把握,我们不会贸然展开。
起码得几天时间吧,最快也得几天后,我们才会有比较明显的动作,到时候张曲直也联系不到你头上来,只会以为我住院的这些日子里,发现了什么端倪。”
听齐宏宇这么说,话唠终于也平静了些,仔细寻思一会儿后,身子也放松下来,点头道:“谢谢。”
“不客气。”齐宏宇说:“我们最好像之前一样,继续摆龙门阵,随便聊点什么。”
“好。”话唠同意,但他憋了半天,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患得患失的心态,自然不可能让齐宏宇几句话就给平复下来。而心境不一样了,也就无法像之前一样貌似轻松的瞎唠嗑,这会儿他连话题都找不到。
齐宏宇也理解他,便问:“老哥开了个水果摊?”
“哎,对。”他顺着话题点头:“就在医院对面,一百多米,很近的。”
“噢?那地段不错啊,生意还好吧?”
“还可以。”他终于慢慢打开了:“那铺面是这边一个退休医生买的,要不是我爸的关系,我也租不到。”
齐宏宇轻轻点头,又自然而然的问:“一个月能赚多少?”
“其实赚不到几个钱。”
“为什么呢?不说生意还可以吗?”齐宏宇问道:“张曲直要的提成很高么?”
话唠又闭嘴不说话了。
“好吧,我们再换个话题。”齐宏宇摇头:“娃儿怎么样?”
“还好吧。”话唠明显松了口气,继续开口说:“儿子刚毕业,现在正在找工作。他以前成绩不大行,学校很差劲,专业也不好,找工作怕是恼火。
女儿刚上高三,明年就高考了,她成绩倒还行,不用我们多操心。”
……
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齐宏宇两次三番想从他的日常生活中挖出些关于张曲直的线索来,可话唠似乎真的怕了,什么都不敢说,相当谨慎。
这让齐宏宇多少有些后悔,真不该那么早暴露身份,搞坏了他的心态,否则说不定还能挖出点细节来。
但这本身其实也是一条线索,能让这家伙如此畏惧的张曲直,肯定是个恶霸无疑,搞他准没错。
就是不晓得他和缺牙巴游闻许究竟是什么关系,究竟是上下级,还是竞争对手。
直到话唠吊水打完,喊护士取针离开病房办理出院,齐宏宇也没能再从他嘴里挖到更多线索。
唯一的收获就是知道了他铺面位置、家庭住址和电话号码,当然,齐宏宇也承诺不贸然找他。
然后他就逃也似的跑了。
石羡玉瞅一眼床尾的夹子,晓得他叫顾焱,今年四十八岁。
顾焱离开后,石羡玉便摸出警务通,又给仇教导打电话,将这边的情况报告给他。
挂断电话,石羡玉犹豫半晌,又打了个电话,汇报同样的内容。但这回聊的时间比较长,足足七八分钟才挂断。
齐宏宇看着他问:“上司?”
“嗯,向他求证点事儿。”石羡玉身体后仰,十指交叉放在肚子上,双眼呆呆的看着天花板,说:“张曲直并未进入过他们的视线范围,所以,算是个大收获。”
“能判断出他和游闻许的关系不?”
“大概率是上下级。”石羡玉说道:“游闻许对医院药房的掌控,超乎你我之前的想象。想要成为他的竞争对手的话,肯定早就被我们给盯上了。
而这个张曲直的势力范围恐怕不大,只局限于这家医院周边,只掌握了药房、食堂和水果生意……”
齐宏宇明白了,接话说:“想当游闻许的竞争对手,他还不够格。”
“对。”石羡玉点头,又说:“上头的意思,先考虑将张曲直端了。”
“不怕打草惊蛇?”
“怕,但两害相权取其轻。”石羡玉说:“游闻许这几年非常老实,除却涉嫌洗钱之外,没发现他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所以勉强还可以容忍他暂时存在,允许耗费较长的时间慢慢收集线索,然后将他连根拔起。
但张曲直不一样,虽然听起来他近些年也收敛了不少,但骨子里的暴虐并未抹去,这点从他打断顾焱的腿就能看出来。放任这家伙存在一天,都是对这一片群众的健康财产安全的严重威胁。”
齐宏宇盯着他看了半天,忽然撇撇嘴:“恐怕,他们只是觉得游闻许不好办,而张曲直应该比较容易拿下吧?并且还能通过张曲直,顺藤摸瓜的查到游闻许头上?”
石羡玉终于侧目看他一眼:“看破不说破啊喂,我上司不要面子的啊。”
“切,说的那么冠冕堂皇的,我差点都信了。”齐宏宇撇撇嘴。
“呵呵,喜欢就好。”石羡玉说道,接着又想起什么,补充着说:“这些话是你自己瞎说的啊,我可没这么讲。”
“嚯,你还会怕他们?”
“倒也不是怕,懒得麻烦而已。”石羡玉说道,旋即又说:“张曲直的案子你这几天就先别管了,你毕竟还在住院,安全最要紧。”
齐宏宇不以为意:“我倒要看看他有没有胆子对我下手。他真敢那么嚣张的话,恐怕游闻许都不会放过他。”
石羡玉说道:“话是这么说,但小心无大错。而且就像你刚刚说的,即使决定先对付张曲直,前期调查工作也不少,一时半会无法全面展开。
另一方面,别忘了,管金童的案子还没完全收尾,你要是真闲不住的话,不如把注意力先落在那桩案子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