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天气太热。”齐宏宇说道。
苏冉还是不明就里。
齐宏宇刚要继续给她解释,石羡玉便开了口:“苍蝇虽喜欢高温,但35到40度时就会因过热停止活动了,而今天气温超过38度,苍蝇在室外活性很差,反倒楼道里温度低些,还能烦烦人。”
有个酷爱且精通法医昆虫学的老婆,让石羡玉对现场常见的各类蚊虫的了解并不输于齐宏宇。
抬头看他两眼,齐宏宇嗯一声:“就是这样。
如果到了晚上,气温下降,苍蝇活性提高,就能顺着楼梯飞上来了。所以说现场没有苍蝇,能侧面证明作案时间在今天中午。
而如果苍蝇极多,在血迹中乱爬,则说明凶手最迟也是在今早作的案,或者昨晚,又或者更早些。”
苏冉颔首,表示涨知识了。
对现场分析完一通后,疑问再次在三人心头泛起——死者会是谁呢?是施洋杰吗?又是谁动的手?牛庭墨?还是别的什么人?
这个案子,波澜太多了,经办的所有刑警都感到异常心累,就是齐宏宇此刻都是懵的,只觉得千头万绪,疑点无穷,脑子都不够转了。
带着理不清的疑问,三人同时选择“逃避”,都默契的没将问题说出口,而是暂时压在心中,继续勘察现场。
至于思绪、线索、疑点等,他们打算回过头,再专门的整理整理。很多时候,疑点往往也是线索,腾出精力来一分析一整合,说不定就能取得突破。
于是,石羡玉和苏冉继续在上边勘察血迹,而齐宏宇则一个人在下头观察地面的痕迹。
这两者,都大有学问,能从中提取出大量线索,甚至直接对作案过程进行还原,但同时也得消耗大量的时间。
正勘察着,支援他们的刑警终于赶到了现场,同时,石羡玉的对讲机中也传出小刘的呼叫——他已向下查到九楼了,依旧一户人都没有,敲门完全没有回应。
石羡玉让小刘继续往下,同时安排他的老搭档小王到居委会查查那几套房子的业主身份及联系方式,另外,再抽调几名兄弟到这栋楼来支援。
此前仅仅只是猜测,但现在已确实发现了命案现场,需要的警力又不是一个标准了。
齐宏宇则将老鼠塞进笼子里,腾出手给仇教导打了个电话,把这边的事情转告给他,让他也懵逼了半天,想不通到底是谁又遇害了。
沉默了好一会儿后,仇教导才在电话那头问:“死的会是施洋杰吗?”
“我倒希望是他,这样还能省点事儿。”
“小齐!”
齐宏宇撇撇嘴,又说:“目前死者是谁还真不好说,但……直觉告诉我,即使不是施洋杰,和施洋杰应该也脱不了干系。”
仇教导这回反应倒是挺快,思索几秒后就问:“是因为现场的老鼠?”
“对。”齐宏宇解释说:“如果能排除效仿作案的可能的话,凭这个非常显著的特征,就能断定本案和施洋杰脱不了干系了。”
那头又沉默两秒,才听仇教导追问:“怎么排除?”
齐宏宇不假思索道:“我觉得根本用不着排除。”
“噢?”
“如果是一般的案子,那么其他潜在的作案人还有出于各种原因而选择效仿的可能。
但本案中,作为最重要特征及‘工具’的大量的老鼠,想要在短时间内获得虽然也算不上多难,但很容易在收集的过程中露出马脚来。
而另一方面,把老鼠养到那么肥也是需要时间的,现在离管金童案才过去几天?是吧?”
仇教导在那头嘀嘀咕咕:“好像是这么个道理……但,两案毕竟也有不同吧?管金童是被老鼠活活咬死的,而这一案的受害者,听你们说像是被杀后才放老鼠啃噬尸体的。就这么并案调查,是不是有点太不稳当了?”
齐宏宇说道:“我没说并案调查啊,只是说这两起案件肯定有非常密切的关联。当然,现在最要紧的不是想这些事儿,关键在找到尸体,确定受害人身份,其他都是虚的,没必要也不应该投入过量警力。”
“对对对,我就是这个意思。”
“嗯,巴区那边情况怎么样了?牛主任怎么回事儿?”
“还在查。”仇教导回答:“牛主任自述自己晕过去了,再醒过来时就在自家楼下的花圃里,他就迷迷糊糊的回了家。”
齐宏宇恍然,这种可能性也在他心里浮现过,因为此地距离东温泉度假区相当远,牛庭墨的车、手机什么的都不在身上,想回去并不容易。
而且刚遭遇了绑架,即使不知道什么原因并未限制行动,还有机会和歹徒抓扯,甚至还抓扯了两次,但他脱困之后,第一反应应该也是像公安求助。
除非他也犯了事,心虚。但他心虚的话,应当连家都不会回,回也该是偷偷的回去,而不是前脚刚回家后脚就被警方发现了。
这些疑点综合起来后,合理的解释并不多,齐宏宇大致上都想过。
但随之而来,便是更多的疑点——比如,绑匪为什么忽然又放过他了?还把他送到家门口去?
“小齐?”
听筒中的连续呼唤,拉回了齐宏宇的思绪,他立刻回:“哦,我在。”
“你有什么想法?”
“暂时没有成系统的思路,很零碎。”齐宏宇说道,同时赶紧翻开笔记本垫在大腿上,问:“他是什么时候晕的?”
仇教导回答:“不确定,但他自己判断应该没到中午饭点,可能不到十一点钟吧。”
“怎么晕的?被打晕的还是药晕的?”
“药晕的,他和绑他的人上了辆车,结果车里忽然喷出道雾气,那雾气有非常强烈的刺激性气味,很可能是高浓度的乙醚,接着他就晕过去了。”
齐宏宇有些愣:“雾气?车里喷雾气?好家伙”
仇教导语气听上去有些无语:“这不是重点,重点在于,牛主任说他昏过去前挣扎了一阵,依稀记得绑架他的家伙也在挣扎,而且好像比他还先晕过去。”
“噢?”齐宏宇笔微顿,然后喊仇教导等等,继续运笔如飞,刷刷刷的在本子上把仇教导刚的话都记录下来,才接着问:“上车之前的一些细节,他记得么?”
“那我就不晓得了。”仇教导说:“巴区兄弟传回来的信息有限,你刚问的东西他们没说。”
齐宏宇便嘱咐道:“那你等会问问,重点问他们上车前,劫匪是否打过电话,或者见过什么人,上的又是什么车。这些问题很关键,关乎到这桩绑架案背后是不是还有犯罪团伙,是否和游闻许集团有关。”
仇教导回句要得,又主动说:“牛庭墨看到了绑匪的脸——绑匪应该对他持有必杀的想法,所以并不介意被他看到自己脸。嗯,各方面的特征都和施洋杰吻合,绑架他的基本能确定就是施洋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