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经朝拒不配合、强行抵赖的行为虽然低级,但也确实严重影响了案情推进。
一时半会间,齐宏宇和石羡玉还真拿他没办法,至少没什么好办法,只得暂且将他带回支队去,齐宏宇跟车,顺便回去将施洋杰的尸检报告给做了,而石羡玉则继续留在现场,完善线索与证据,尽量将真相拼出来。
目送审讯车开远,石羡玉半晌后才收回目光,举起对讲机开始发号施令,按照仇教导提供的清单,将刑警们安排到最合适的岗位中去。
……
半个钟后,解剖实验室。
齐宏宇放下手里的绳结,在笔记本上写了两笔。
这就是最简单、最寻常不过的死结,将提手两端不断交叉捆绑起来罢了,没有多少勘察的价值。
编织袋也是最常见的红蓝白三色编织袋,哪都能买到,且不容易留下完整指纹。倒是有少量血指印,不过凶手当时明显戴着橡胶手套,指印及掌印上的少许纹路仅仅只是手套上的褶皱,勘察价值同样有限。
因此,他的目光最终还是落在了施洋杰的尸体之上,更确切的说,是落在尸体脖颈之上。
不同于同类案件中常见的切颈,施洋杰脖子上的伤创并非切创,而是一道刺创,位于左颈近肩窝处。
经测量,创口长而窄,长约2.8公分,而最宽处也不过0.7厘米,创角一钝一锐,无拖刀痕,创腔内无组织间桥,无皮瓣,极深,经探针测量可知创底深度达13.7厘米,结合方向判断,已刺破了心房。
简单说就是,凶手以单刃锐器一刀自施洋杰左颈近肩窝处刺入,直刺入心脏之中,将施洋杰体内的血给放了个干净,最终致施洋杰失血性休克死亡。
期间施洋杰完全无挣扎,恐怕尚处于深度昏迷的状态。
齐宏宇啧了两声:“这样的伤口,在同类案件当中相当罕见啊。”
连安国接话:“在杀人案中确实不多见,倒像是杀羊杀狗等中小型牲畜的手法。”
“噢?”齐宏宇回头看他。
连安国解释说:“我二伯就是杀羊的,他就经常这么干,拿尖刀从羊的肩颈刺入,直扎进心脏,同时拿个盆在下边接血。
这样放血比割颈更干净,而且割颈伤口比较大,容易喷的到处都是,这样刺进去外边创口小,血液喷出时比较聚集。”
齐宏宇闭上双眼,回忆起不久前刚看过的许经朝的判决书。
十几秒后,他睁眼说道:“许经朝上次犯案被捕前是农民……这个范围太过宽泛了,得具体查查。”
连安国嗯一声,然后又问:“其实基本已经能确定,许经朝就是本案的杀人凶手了吧?”
“该做的勘察一样不能少。”齐宏宇没直接回答,但和直接回答也差不多了,他说:“何况许经朝并不配合,所以我们必须把证据找出来,让他无话可说,无可辩驳。”
“那我当然晓得。”连安国回答道,随后对着施洋杰体表的伤口各拍了几张照片,才说:“开始解剖了不?”
齐宏宇摇摇头,指着尸表几处贯穿伤,说:“不着急。得先逐一判断这些贯穿伤是否有生活反应,然后对他肩颈处的伤口做一次局部解剖,之后才是系统解剖。”
“应该的,严谨。”连安国说道。
两人便一左一右,站在解剖台边上,开始对施洋杰做细致的检查。
连安国负责尸体上的累累伤痕,而齐宏宇则对尸体整体检查。
边检查边记录,十来分钟后,齐宏宇便开口说:“死者角膜清澈,未见浑浊;局部尸僵开始形成,但股四头肌尚有极微弱的电击收缩反应;结合尸温等判断,死亡时间距今应在五小时左右,即下午两点前后。
尸体口鼻部仍有较浓烈的刺激性气味,经辨认确系乙醚,不过稳妥起见还是得取检材送实验室化验一番。
结合尸表无明显抵抗伤、约束伤的情况看,家伙是哪个被其劫持的牛庭墨的陈述,初步判断,死者死前受高浓度乙醚气体麻醉,处于昏迷状态。
口鼻粘膜苍白,尸温较常规低许多,体表及创口同样发白,初步判断死因为失血性休克——倒也不用严谨到这份上,我能断定他就是失血死的。”
说完,他看向连安国,问:“你那边查的怎么样了?”
“还没那么快。”连安国语气有些无奈:“虽然这些伤口有无生活反应,基本一眼可知,但太多了,除了电梯井钢筋造成的贯穿伤之外,还有大量细密的啃噬伤。”
齐宏宇思忖两秒,说:“对于这些啃噬伤,倒也不必那么细致,老鼠对他的啃噬究竟是从生前开始还是死后才开始的,也不是什么重点。大致看一眼其中是否隐藏着擦伤、抵抗伤、约束伤就可以了。”
连安国抬头看着齐宏宇:“你确定?”
“确定。”齐宏宇说:“你也不是第一次做尸检了,尺度还是把握得明白的吧?”
“我自己的话当然没啥问题。”连安国嘀嘀咕咕:“但你不是一向都特细致的么?忽然粗放起来,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只是不想浪费无谓的尸检。”齐宏宇说道:“这件案子当中,确切无误的结论与效率同样重要,能快些尽量快些的好。”
连安国说:“成。那不用继续看了,我能确定没问题,直接对致命伤做局解吧?”
“好。”
连安国又问:“你剖我剖?”
齐宏宇看看时间,说:“我剖吧,你去泡两桶泡面,等会吃点,完事再干活。”
“呃……你又要在解剖室里吃饭啊?”连安国有些迟疑:“不太好吧?这案子袁队也特关注,他随时可能来,这要让他撞到了……”
齐宏宇无所谓的说:“大不了挨他说两句呗,又不会少块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