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意了?”赵博微笑道:“所以……你果然很熟悉这个套路,你知道是谁袭击的我们兄弟,更清楚是谁打乱了你的计划,杀害施洋杰,放了牛庭墨。就是那个被你寄予厚望的团伙,亲手斩断了你复仇的可能。”
不自觉的,黄天成已咬起了牙,且拳头硬了。
赵博瞥一眼他身边竖着的注射液,瓶子里的药物还有大半,一时半会,不需要更换。
但他应该尿急了吧……
于是赵博不再开口了。
此刻停下,恰好让黄天成自己胡思乱想一阵,不管他是越想越怀疑缺牙巴团伙,还是再一次平复下来认定赵博套路他,都有好处。
黄天成没想太多,自己坐在那愣愣闷闷的捏拳头。
然后……
果然来了尿意。
他拳头微松,眉头大皱。
这尿意来的怪尴尬,打乱了他的节奏,而且在讯问中,上厕所也不可能像之前住院那样,直接起身去上就行,他总得喊话让管教把椅子上的横版打开。
他这个口也不想开,担心开了口就前功尽弃了——也确实如此,哪怕他说的只是些毫不相关的话语,但只要说了话,之后再想咬牙闭口,难度就会骤然提高,难以再压制住人性与潜意识。
赵博和石羡玉俩都看出了他的窘态,好整以暇的看着。
他俩没有用尿磨他,逼他开口的意思,那样做没什么实际意义,但适当磨一磨也是好的。
黄天成瞥见他俩,暗暗咬牙,夹紧了双腿。
尿意汹涌,十分难耐,仅仅过了一两分钟时间,他夹着的双腿就忍不住开始上下摩挲起来。
“尿急啦?”石羡玉第一次开口,戏谑道:“夹得住吗?”
黄天成:(#`皿′)
赵博:→_→
石队这恶趣味简直了……
黄天成咬牙切齿,但就是不开口。
见状,石羡玉点点头说:“生理需求还是要满足的,我们警察又不是什么魔鬼……管教同志!管教同志!麻烦来一下,领他去上个厕所!”
门开了。
两名管教并肩而入,对石羡玉点点头,又看向黄天成,皱眉。
另一边,齐宏宇也看向所医。
“拔了吧。”所医说道:“等他回来我再重新给他扎上。”
齐宏宇表示同意,然后所医便也绕到隔壁讯问室,将黄天成手上的针头拔出来,再扛着输液架躲的远远地,避免黄天成解除约束后一阵乱砸。
管教这才将黄天成胸腹部的约束带解开,然后是脚镣、手铐,将他双手从隔板上解放出来后,重新以手铐并拢铐好,这才打开了挡板。
……
十分钟后,黄天成去而复返,并重新上了约束,在极端抗拒之中重新被扎上针,然后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半瘫半坐的靠在椅背上。
瞧上去,他的反应比之前又更灵敏了,延迟小了不少。
等管教和所医都退出去,并关好门之后,石羡玉十指交叉放在桌上,身子微微前倾,问道:“撒尿的时候,都想清楚了么?”
黄天成抬头看他,随后闭上眼。
他不爽石羡玉的很。
见状,石羡玉笑了起来,声音不大不小,恰到好处。
“还在逃避。”石羡玉说道:“你心里已经有答案了吧?你仅仅只是那帮人手里的一把刀而已,利用完了说丢就丢,甚至要不是你落到了我们手里,搞不好和施洋杰一个下场。”
黄天成依旧不睁眼睛。
因为他并不在乎自己是否被利用,也不在乎自己的生命,只要能报仇,他乐得如此。
“也对,你其实不在乎这些,因为你觉得,为了报仇能付出任何代价,当刀子就当刀子,被放弃就被放弃了,都没什么的。”石羡玉准确戳中了他的心思,说:“可怕就怕在,你所认为的复仇,真的是在复仇么?”
不等他反应,石羡玉又如开机关枪一般,对着尿后明显又重新调整好心态的他全面开火:“还是最开始那话,你再怎么偏执,也不可能仅仅因为银行卡被冻结而拿不出钱来这等可笑的理由,就认为是你哥害死了你妈。
而且按逻辑,你应该更恨牛庭墨,该先对他动手才对,毕竟直观上看,他没救回你妈,责任最大。
但事实却恰恰相反,你先杀了看似毫不相关的管金童,又对你哥动手,反倒将牛庭墨放到最后,寄希望于别人帮你复仇……
我相信这不是你的本意,又是受你身后那帮人的影响吧?那我劝你好好想想,他们这么做的用意究竟是什么,真的是蛊惑你时表现出来的那般吗?”
一大段话下来,黄天成的脸色已经极其难看了。
“你听到的不一定真,你看到的也可能假,你以为的只是你以为。”赵博接过话道:“作为刑警,还原真相是我们的职责与义务,也是我们的天然追求之一,所以我想提醒你两句话:
一,你的复仇对象,或者说作案目标,管金童也好,黄自成也罢,还有牛庭墨,亦或者还有更多的人,他们都恰恰是你背后团伙欲除掉的人,你不觉得太过巧合了吗?想没想过为什么?”
黄天成脸色难看,且更加复杂。
他已动摇了。
赵博趁热打铁,紧跟着抛出第二句话:“二,你母亲的车祸,还有你哥的车祸,你,有没有往深处想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