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石羡玉只能做出妥协,两害相权取其轻,从宽处理怎么也好过无法处理。
何况,自首、如实供述能够在一定限度内争取从宽,本身也是营造囚徒困境的前提条件之一。
而看着他表情挣扎,齐宏宇犹豫再三,最终还是没开口。
现在正处于一个相当关键的时候,贸然开口,打破了安云的心境,可能会取得反效果。
但,等了他足足一分钟,石羡玉已经等不下去了,便说:“想知道梁惠清和我们说了些什么吗?”
安云缓缓抬头,嘴皮子动了动。
他很想说想,但也迅速反应过来,一旦说了想,自己的“证人”身份恐怕就会被剥脱了,甚至可能直接变成嫌疑人,丧失自首的机会。
虽然,单位也和他们说过,如果要讯问而非问询的话,仍需要走程序获得同意,但这根本拖延不了多少时间。
不过……
安云心里也有顾虑——如果他们真的知道了什么,何必还与自己虚与委蛇呢?他们看起来时间非常紧张,那么按理不该一上来就直接走程序采取强制措施对自己展开讯问吗?
但梁惠清确实是自首了,而且这些年来他和梁惠清的联系确实隐秘,他们能这么快的找上门,也证明梁惠清开口“供出”了他,否则即使最终仍旧能将他锁定,也必然要费上一番周折,耗去不少功夫。
关键是石羡玉说出他本身也是证据之一,这话信息量就更大了,让他心神剧烈震动。
所以他有些举棋不定,并不确定警方是否真的掌握了他的事,又掌握了多少。他有心试探,一时半会却也不知该如何开口。
这时,他看到石羡玉又一次隐晦的指了指摄像机。
他心里忽然升起一个大胆的想法。
会否,石羡玉也被买通了,通过这种方法,来为自己提供个自首的机会?
不排除这种可能,梁惠清的人脉广,能耐大,何况又不是给自己脱罪,只是争取从宽处理,石羡玉很可能会卖他个面子。
至于边上这个一直当杠精的家伙……
石羡玉可能也在顾忌他,所以不敢表现的那么直白吧。
不,石羡玉偶尔也会当一当杠精,那么就是为了自保了,故意露出一些矛盾来,避免他人多心。
很有可能,毕竟就算是齐宏宇,虽然杠,却每每在自己给出个看似合理,其实根本不足以取信的解释后,他就不再继续杠下去了。
一时间,安云心念电转。
齐宏宇和石羡玉也都完全没料到他会想那么多。
石羡玉自以为自己指摄像机的动作是在给他下最后通牒,告诉他全程录音录影着,一旦错过机会,那就无法挽回了。
鬼晓得会被他当成是暗示啊。
鬼晓得这憨娃子竟然敢猜他俩会不会也被梁惠清买通了……
当石羡玉更加不耐,决定再添把火的时候,安云终于开了口,他看着石羡玉说:“好吧,我承认了,关于母亲的事,我确实有过猜测,但我没有实质性证据。你们要说我构成包庇,我也认了。”
石羡玉微微挑眉。
这么干脆?
那说明……
有大秘密可以挖掘啊,想断尾求生了吗?
石羡玉和齐宏宇对视一眼,都本能的想到。
随后,石羡玉淡定的嗯一声,示意安云具体说说。
安云品不出石羡玉的具体态度,但想了想自认为合理的推测,便继续道:
“就像之前说的,我开始以为她是卧底,可又觉得不对劲,而且她给我的证据未免也太多了,虽然我都没看过,可这么多证据加起来,即使都不是特别关键的证据,但恐怕也已足够捣毁个大型犯罪团伙了。
结合她的所作所为来看,我就想,她或许……并不大干净,这些证据与其说是证据,不如说是把柄,用以威胁她同伙,用以自保。
嗯,没错,她一直挂在嘴边的自保二字提醒了我,卧底用证据自保,说不过去,但如果她不是卧底呢?她是用这些把柄,来威胁她的同伙,让她同伙不能拿她怎么样呢?那就合情合理了。”
石羡玉直视他有些躲闪的眼睛,问:“当真没看过那些证据?你要知道,这年头痕检的技术已相当发达,你不太可能彻底抹除自己留在上边的痕迹,包括开封痕迹。”
又是几秒的沉默后,安云低下头:“有了这个推测之后,我摁捺不足好奇心,确实翻看了部分证据,证实了我的猜测。”
齐宏宇笔下一顿。
安云这番话无疑直接承认自己知道梁惠清的部分犯罪事实,应下自己的包庇行为了。
但是……
这才哪到哪啊,他就这么干脆的承认了?
齐宏宇断定,他绝对有更大的秘密隐藏在身,担心被继续追查下去会彻底暴露,这才选择主动承认包庇的事,以满足他们的胃口,避免在后续调查当中揪出些更要命的东西来。
石羡玉也这般想。
于是,石羡玉便颔首说:“那么,这个问题暂时告一段落,关于你所说的情况,我们会进行核实。”
安云松了口气。
但紧跟着,石羡玉追问他道:“剩下的事,你是继续选择主动招,还是等我问?”
安云表情彻底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