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等了十多分钟,小赵、蔡姐等人终于赶到了现场,苏冉也去而复返,回到现场协助调查。
齐宏宇终于如愿以偿的扛着尸体回了支队,并喊连安国过来打下手。
“这尸体……”连安国忍不住抬手掐着尸体大腿,说:“相当健硕啊,很难得见这么强壮的尸体。”
说完,他侧过身看了齐宏宇两眼,又调侃道:“身高倒是差不多,但肉掐着比你扎实多了。”
齐宏宇面无表情的说:“那是尸僵。”
“尸僵还是肌肉,我总不至于分辨不出来。”连安国说,又问:“直接剖么?还是怎么说?”
“剖。”齐宏宇说:“别的事咱都先别管,剖就是了。”
“好嘞。”连安国立刻道:“老规矩,你主刀,我打下手?”
回他一句要得,齐宏宇已将断颈上的虫卵都一一取下放在了托盘中,随后便抄起手术刀,熟练地将尸体脖颈切下——他们需要先对断颈做局部解剖。
忙活片刻之后,连安国凑过脖子看了几眼,啧啧有声道:“够狠的啊,还真硬生生把人脖子给扯了下来。”
齐宏宇并未回话,一直盯着断颈边缘看,见状,连安国也不敢再打扰他,闭上嘴静静的站在一旁,视线同样落在了断颈边缘处。
断颈处皮肤参差不齐,就像被暴力撕开的纸似的,符合他们之前对受害人死因的判断,即被暴力扯断脖子,扯下脑袋。
但问题是……
“完全看不出作案工具留下的痕迹啊。”连安国没忍住,再次开口,问:“你看出什么了吗?”
齐宏宇直起身,摇头说道:“没有,我仔细看了半天,脖子上确实没留下工具痕迹,诸如勒痕、压痕、擦伤等统统都没有。唯有双肩上的擦伤、压伤,能看到点作案工具的痕迹。”
连安国思忖几秒后,说:“那……痕迹恐怕都留在了脑袋上,找到死者的脑袋,就显得至关重要了。”
齐宏宇嗯一声,拿起刀说到:“开始系解吧,我动手了,你做好记录。”
“要得。”
于是齐宏宇便一刀划下,划开了死者尸表皮肤,尔后迅速分开皮下肌肉,剪断肋软骨,捏起胸骨切掉其后的结缔组织,将胸骨取下,把胸腔打开。
凑近脑袋仔细观察半晌后,他又抬起头说:“胸腔之内未见明显异常,未见明显损伤,双肺未见气肿、水肿,无窒息、溺水等反应,无明显的出血点;
心脏同样正常且健康,无明显或典型的窒息现象,包括已经证实与窒息其实无关的‘心血不凝’现象也未见。
另外,虽然整个胸廓略显苍白,解剖时组织渗血也极少,可知受害人大量出血,但应当是断头时,血液自断颈喷涌而出导致的,此前受害人并未大量失血,否则心肺方面都会有相应体现。”
连安国运笔如飞,赶紧将齐宏宇说的内容记下来。
接着,齐宏宇又迅速打开了死者的腹腔,观察片刻后,说:“肝脏处血液倒是相对充盈,证实了之前的判断——如果受害者在遇害前曾大量失血,肝脏当中储存的大量血液便会释放出来,代偿全身上下缺失的血液。”
连安国抽空回道:“但他大量失血的同时迅速死亡,心跳停止,肝脏储存的血液就来不及释放出来,更来不及加入血液循坏当中运转到全身了。”
齐宏宇斜看向他,说道:“都懂,不需要你做解说。”
“哦。”
齐宏宇继续说:“胃内空虚,十二指肠内也仅有极少部分食物,死亡时间应当在其末次进餐后四至六小时之间。”
连安国接话:“从他尸僵程度及身上虫卵的生长发育程度来判断,结合最近的天气,他死亡距今应该不超过二十四小时,但肯定在十八个小时以上,具体点说应该是二十个小时以上……
所以他末次进餐吃的是早餐吧?大上午接近中午的时候遇害的?”
“大概吧,”齐宏宇说:“十二指肠内的食物残留已经看不太出原本的样子了,但经验告诉我应该是面食,可能是小面。”
“小面……”连安国眼前一亮,立刻扭头看向齐宏宇,说:“说到小面,我家门口新开了家铺子,小面做的可绝,有空一块吃吃?”
齐宏宇斜他一眼,没搭理。
这家伙老婆要生二胎了,最近嗨的没边,这会儿还有心思工作就不错了,别指望他能有多靠谱,齐宏宇不跟他一般见识。
又忙活了片刻,齐宏宇长呼口气,将解剖刀往边上一甩,说:“尸体的勘察价值并不算大,解剖完了也没法进一步明确死亡时间……”
“不过倒是能排除掉其他死因了,”连安国又说:“他身上徒手伤虽多,但都是些皮肉伤,都没有伤到内脏,尸体里头都好好的。”
齐宏宇嗯一声,摘掉手套,接过连安国手里的笔记本,又说:“那收尾工作就交给你了,帮我缝合好尸体,送尸柜去吧。”
“哎?”连安国眼睛一瞪:“那你干嘛去?”
一边往外走,齐宏宇一边抬起手挥了两下,回道:“问问受害人的身份查出来没有,另外问问石队他们有没有什么新的发现。”
略一顿,齐宏宇接着说:“另外……干完这些你就下班回家休息吧,多陪陪媳妇,有事我再给你打电话。”
“哎?”连安国愣住:“这会儿才中午哎,翘班回家……不太好吧?”
齐宏宇顿足,轻笑着说道:“给你放半天假,不好吗?”
“放假?给我放假?”连安国依旧没反应过来。不但没反应过来,反而更懵逼了:“啥子意思?你给我放假?”
“对啊。”齐宏宇嘿了两声:“你还不晓得哇?从昨天开始,我就是咱们法医室的副主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