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忠勇耸耸肩:“你也说是,是曾经的我。呵,曾经,曾经的我有什么好自豪,又有什么好骄傲的?连自己女儿被杀都查不明白,让她至今都得不到一个交代,凶手到现在还逍遥法外。
呵呵,我管不了那么多了,此时此刻,我只希望能在退休之前,利用一切我还能利用的力量,把案子查清楚整明白,把凶手抓到,还我女儿一个交代,免得几十年后下去了,面对女儿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仇教导摇摇头:“你魔怔了。”
“魔怔了又怎么样?”步忠勇看向他:“没经历过我所经历的,你有什么立场说我?”
“倒也是这么个理,我们确实没立场让你放弃多年来的执着追求。”石羡玉接话道:“而同为警察,让你出于职业信仰的高度,无条件的配合我们,倒是站得住脚,却有些强人锁男了。”
步忠勇闭目:“你知道就好,所以那些大义凛然的话就不必说了,我也不会听。当了这么多年警察,我自认为对得起这身警服,也没干过任何不该干的事。现在,我想为我死去多年的女儿任性一把,谁劝都没用。”
当了许久背景板的齐宏宇轻轻点头,同时也有些脑壳疼。
他知道步忠勇说的没错,为期二十四小时的调查,某种程度上其实已经足够证明步忠勇的清白。这么多年下来,步忠勇不能说没有任何瑕疵,但至少确实没犯过原则上的错误。
他们还真没法反驳步忠勇。至于劝说,不管有道理没道理,反正步忠勇摆明了不听,就是要任性一把。
所以想得知他嘴里的线索,无外乎三条路,要么答应他的条件,要么解开他的心结,要么干脆靠自己挖掘出真相。
后两条路暂时不必考虑,一时半会做不到的。
答应他的条件,想必他也不会那么干脆的把线索抛出来,起码要等到他接触完秦明生之后才肯给出线索,以防他们耍赖皮,得知线索后又不让他去审讯秦明生了。
但同理,他们也担心步忠勇耍赖,甚至是空手套白狼,以子虚乌有的所谓线索,骗取到和秦明生接触的机会。
很难办啊。
至于风险……
其实步忠勇话以说到这份上,在看守所的审讯室里,隔着铁栅栏,又有石羡玉作陪,已经基本能杜绝风险了,步忠勇不太可能拿秦明生怎么办。
最大的风险无外乎是步忠勇耍赖而已。
所以齐宏宇其实倾向于答应他,但还是那句话,这件事上边他一个法医并没有决定权,最多只能提提建议,但这会儿提建议无疑会干扰到石羡玉他们的决定,也会影响步忠勇的判断,进而影响整个谈判的节奏和主动权的归属。
是的,这次和步忠勇的接触,本质上就是一场谈判。
仇教导到底是怎么想的呢?他看人一向准,这次应当也不会看走眼的吧?不管他怎么决定,支持就是了——齐宏宇如是想到,便不再纠结,开始神游起来,不再管步忠勇的事儿。
当然,神游也只是在脑海里重演黄梁柯的案子,思路断了一天半,现在要重新尽快连上才行。也不知道其他兄弟这段时间有没有新的发现。
这时步忠勇又说:“别无谓的浪费时间了,你们估计也不想一直在这件事上耗下去,给个准话吧,要不要合作?”
“合作的事情,说实话,一时半会我还真拿不定主意。”石羡玉老老实实的摇头说:“再聊聊吧,说不定等会我就能下决定了。”
步忠勇脸上不耐的神色一闪而逝,勉强保持着淡定的姿态,问:“你想聊什么?”
“你女儿。”石羡玉问道:“聊聊你女儿的案子吧,说不定我们能为你提供一些帮助。”
“女儿?”步忠勇眯起眼:“算了吧,都过去十四年了,就算你是福尔摩斯,又能给我提供啥子帮助?”
石羡玉反问道:“那你呢?都过去十四年了,难道你就能查出些什么?”
步忠勇表情绷不住了:“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石羡玉摇头说:“多个人多份力量,你不可能介意我们帮你吧?
甚至,我们可以配合你讯问秦明生,如果他真知道些什么线索,也有更大把握将线索挖出来——还是说你自信到自己各方面能力都远在我们所有人之上?”
仇教导听闻此语,也立刻劝道:“是啊师兄,多个人多份力量,你信不过别人还能信不过我们几个吗?我们绝对会尽心尽力,帮你把你女儿的案子侦破的。”
步忠勇倒还真露出几分意动的神色,迟疑了起来。
有石羡玉他们的倾力相助,这十四年的悬案虽依然没几分把握能破,但至少比他孤身作战好太多了。
但……
他又忍不住哼了一声:“你们现在的主要精力要对付克洛斯集团,又能抽出多少心思帮我?所谓的帮忙也不过只是空头支票罢了。”
“可你一个人孤立无援,又能做到什么呢?”仇教导反问:
“你应该很清楚,现如今破案是件非常系统的工作,没有图侦、痕检、物证鉴定、法医以及技术追踪等多部门的配合,你难道能凭着自己一个人把案子破了?就凭秦明生可能掌握的那点线索?”
步忠勇不以为意:“十四年前的案子,你说的这些部门又能提供些什么帮助?监控视频?微量物证?还是DNA等生物证据?呵,要有这些东西,这案子能悬十四年?”
“但……”石羡玉插话道:“如果查你女儿的案子,和捣毁克洛斯集团,二者并不冲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