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忠勇终于有了回应,他缓缓抬起头,看着齐宏宇,沙哑的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那看来我又猜对了,否则你肯定还是原先那不死不活的样子。”齐宏宇收回身子,缓缓摇头:“直到被我看穿了最后的意图,你才彻底绝望么?
这让我更加好奇了,你到底有什么倚仗,以至于觉得自己能在戒备森严的看守所中杀人?”
“……”步忠勇再次低下头去,不肯吭声了。
“现在再装鸵鸟已经来不及了,无异于此地无银三百两。”齐宏宇火力全开,一言一语都狠狠戳在步忠勇的心窝上。
他继续开腔,说着扎他心的话:“步忠勇,你到底哪来的迷之自信,让你这么一条路走到黑?
你就不怕被人利用了?甚至于,你就不怕利用你的恰恰是多年前杀害你女儿的凶手?那你还真怪可悲的,苦寻十多年的凶手没抓到,如今还要被人当枪使。”
“你说什么?”步忠勇猛地站起身:“胡说八道!我怎么可能被……”
齐宏宇打断他说:“你就不觉得太巧了么?三个姑娘,能从那么戒备森严的地方逃出来,还能知道你的电话号码,并精确的找到你,向你求救?”
步忠勇瞳孔骤扩。
仇教导也忍不住侧目看了眼齐宏宇。
这小子思路还是这么野,居然想到了这种可能。
而且这种可能性虽然乍一听蛮有道理,但其实在逻辑上就站不住脚,因为这个动机太离谱了,以牺牲晟辉为代价,就为了忽悠步忠勇杀个人,或者更进一步说,就为了把他推到警方的对立面去,简直不可理喻。
只是这些弯弯绕绕不必和步忠勇说,让他误会误会也好,以此来彻底击溃他的心理防线,将他所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
毕竟,步忠勇背后可能还有只黑手在推波助澜的事儿,仇教导先前虽然也有所意料,但却并未深入去想。
所以……
虽然对步忠勇有些残忍,但仇教导支持齐宏宇——何况这个不清醒的老小子也确实该敲打敲打了。
“想到不合理的地方了?”齐宏宇给了他十几秒反应的时间,才接着说:“你应该也不至于那么蠢,只是当局者迷罢了。既然想清楚了,那我再给你一个机会,要不要合作。”
步忠勇身子缓缓后仰,靠在了椅子的靠背上,脸色异常精彩,时而咬牙切齿,时而颓败叹息,时而又怔忡出神。
又过了有半分多钟,他眼珠子才终于颤了颤,目光落在齐宏宇身上,问:“在此之前,我能先问一个问题吗?你们到底是怎么找到星斗村的?
我连手机都没带,车也做了套牌,还有一系列的措施……我自认自己几十年当民警的经验,侦查和反侦查技巧起码能及格,就算你们还是能找到那,也不该这么快……”
听了这话,齐宏宇双眼微眯。
居然做了这么多的准备么?那小豪的嫌疑果然已经大到无法忽视的程度了啊,这家伙……
可为什么呢?他蛰伏了这么多年,为什么要在这时候暴露?
疏忽?如果他这么马虎大意,怕是早就暴露好几回了。
那他是故意的?更加说不过去,哪个内鬼会自己自爆啊,何况小豪到现在都没啥子说法,还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看起来更加矛盾。
那会否是被人给算计了?
啧,局势异常复杂啊。
“齐宏宇,”步忠勇的低吼唤回了齐宏宇的思绪,随后就听步忠勇问道:“怎么?这个问题,不能回答吗?”
齐宏宇摇头:“这涉及到另一个我们即将展开调查的案子,无可奉告。”
“这样啊。”步忠勇若有所思,跟着忽然轻笑起来,摇头说:“看起来我的一举一动都在某些人的监视中,或许真像你说的,我被人当枪使了。”
齐宏宇打起精神。
他却又叹息道:“可惜,让你失望了,没有人跟我合作,一切都是我自己的想法。”
见齐宏宇皱起眉盯着自己,步忠勇不等他质疑,就主动说道:“我没有骗你们的理由,就像你刚刚说的那样,如果真的有所谓的合作者,那他大概率是在把我当枪使,我现在恨不得撕了他,不可能还帮他打掩护。
齐宏宇点头表示自己相信他说的话,但这才是齐宏宇皱眉的真正原因——逻辑上站不住脚,既然没有人给步忠勇‘提供帮助’,他凭什么有自信在石羡玉眼皮子底下干掉秦明生?
似是看出了齐宏宇的疑惑,步忠勇哂笑道:“刚刚不是还嘲笑我当局者迷说我被人当枪使而不自知么?怎么,到你自己身上,你也难免被惯性思维所禁锢啊。
你好歹也是法医,为什么会觉得要干掉秦明生非得用那些传统的手段?你晓得氰化氢吧?我只需要几根烟,能递给秦明生最好,即使递不过去,我只要将烟点上,就能让毒气释放进小小的审讯室里。”
齐宏宇瞳孔骤缩:“你居然想和秦明生同归于尽?你TM疯了?”
“是啊,现在想想我也觉得我疯了。”步忠勇说道:“我怎么就着了魔一样的要干掉他呢?甚至不惜和他同归于尽?明明时间根本对不上,他不可能是杀我女儿的凶手啊。”
仇教导终于出声了,他说:“只有一种可能——从未露面却一直在引导你的那人,太懂你了,足以在潜移默化当中影响你的判断。”
“不可能。”步忠勇摇头说道:“没有人能懂我到这种地……”
话没说完,他忽的一僵,只觉得浑身发麻,手脚发冷。
齐宏宇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立马看向步忠勇指尖夹着的烟——他刚刚恰好说了想利用烟来和秦明生同归于尽,此时此刻他难免多想。
但那烟是仇教导递的,于情于理仇教导都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