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在亡者之港那糟糕透顶,到处都是铁锈色飞船残骸,蛛网一般纵横延伸,宛如迷宫一般延伸的街道里,想要在这里面找到正确的路,远比瓦尔基里想象的要难得多。
亡者之港的的确确是建立在垃圾堆之上,在瓦尔基里的脚下并不是平整的石砖或者马路,而是一艘飞船的一部分,可能是一块甲板,也可能是其他的什么东西。
这些垃圾的堆放方式就像是沉积岩,旧的垃圾之上铺着新的垃圾,不断累积。
空气中弥漫着病态的灰雾,挥之不去的恶臭令人作呕,大街小巷里散溢着人畜的排泄物,蚊虫嗡嗡作响,觅食的小型啮齿类动物肆无忌惮的穿过拥挤的人群,在这座垃圾堆里自顾自地翻找着食物。
但这些机敏的小家伙也得小心谨慎,因为有些饿极了,就快死去的人,为了活下去可不在乎自己吃下去的是什么。
这座城市里兴许没有绿色的树木与芬芳鲜花,抬头仰望只见雾色朦胧的天空,腐烂的垃圾堆像是没有色彩的黑白照片,暗黄色的世界里,只有墙上的涂鸦和店铺的招牌是五彩斑斓的。
瓦尔基里一边环顾四周,一边快步地走着,她的心中莫名的有些压抑。
这些明晃晃的广告牌在这充斥着灰与昏黄的街道里实在是太过于炫目了,像是花枝招展的舞女,让她觉得有些晃眼。
街道的两面的商铺大多都做着一些消遣类的生意,酒吧、脱衣舞俱乐部、赌场,只有很少的一部分经营着生活用品,比如食品店,但里面的面包价格高得吓人,门外还站着几名荷枪实弹的硬汉。
行人都穿得极为破烂,衣衫褴褛,腰弯得很低,好像是没有力气直起来一样,既落魄又饥饿,眼眸空洞无物,仿若失去灵魂的行尸走肉。
有些放飞自我的醉汉甚至都衣不遮体,倒在地上呼呼大睡,只着片缕的站街女可能比行人还要多,她们裸露出的肌肤是青灰色,茫然的眼睛倒映着亡者之港连绵不绝的灰雾。
她们谨慎地摆出让人血脉偾张的下流姿势,以此吸引男人们的目光。她们是如此的瘦弱,如此的饥饿,又如此的危险。
“直行……该死的,不要把腰挺得那么直,你要表现的更像个难民!”瓦尔基里的耳边隐隐传来幽灵的低语。
融入阴影中的幽灵维嘉正跟在她的身后,为瓦尔基里那无可救药的蠢笨而抱怨着。
“为什么这鬼地方连个出租车都没有?”瓦尔基里弯下腰,“见鬼,我找了半天连个陆行飞船的影子都没有看到。”
“以前还是有的,我的大小姐——”维嘉故意地拖了个很长的音,“那时候街面上的悬浮汽车还很多,它们在各个街区横冲直撞,你还得时刻防备着不要让这些汽车撞上你。”
“还是因为异虫,因为那个刀锋女王,那个屠戮人类的刽子手。”维嘉说,“自从各个星球上的难民不断地涌入亡者之港,即便是那些无恶不作的罪犯也不敢把车开出去了。”
“这是一件好事,不是吗?”,瓦尔基里打趣说,“这下就省得我们小心横冲直撞的汽车了。”
“在亡者之港的一些核心区域还是能够见到汽车和飞船的,我居住的这块街道算得上是边缘地区。”
维嘉没好气地说,“所以很抱歉,在这里,你还得靠自己的双腿出行。”
“了解。”瓦尔基里点点头,“还有多远?”
“一公里左右。”维嘉说,“要不是因为你走得太慢,我现在就已经到家了。”
“我也想走快点啊,可不是你叫我尽量装得像个难民吗?”瓦尔基里振振有词,“饭都吃不饱,我有力气走路?”
维嘉有些心塞,幽幽地叹了口气,无言以对,她拍了拍瓦尔基里的肩膀说,“看见没有,那家名叫卡萨科的酒吧,走到那里,然后左转直行,再穿过一条巷子就到了。”
瓦尔基里点了点头,然而还没等她继续走下去,死气沉沉的街道忽然躁动起来,比之前吵闹了无数倍。
“是米拉的人!”
“是……吃的?”
“米拉!米拉!米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