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兮兮几乎用吼的,嗓门儿清脆而明亮。秦峥安静站在吉普车旁,一手夹烟,一手随意搭着车门,漆黑的眸从下而上仰视她。她在笑,双眸晶亮认真,有种小女生独有的羞赧和娇俏,喊完之后不敢多留,逃也似的跑开了,没有勇气等他的反应。
二楼的那扇窗户关严,只留下两面透明的玻璃在反射阳光。
人不见踪影,但秦峥的视线却没移开。
手里的烟安静燃烧,浓白色的烟雾在光下升腾,又在风中消散,他黑眸趣÷阁直而安静,抽烟,掸烟灰,想起她在民政局里签字的样子。雪白牙齿轻咬唇瓣儿,脸绯红,双手抖得快握不主趣÷阁。
他挑眉,忍不住就想逗她:“小姐,嫁给我至于这么激动么。”手指点了下纸张面,“余字儿都写成‘佘’了。”
她吓一跳,当真凑近了仔仔细细地看,狐疑地嘀咕:“没有啊,这竖我出了头的啊,没写成佘……”说着顿住,猛反应过来他逗她,白生生的脸蛋儿涨得更红,又羞又恼:“谁激动了?我……”
他倒淡淡点了下头,表示理解,“毕竟你一辈子就嫁这么一次,激动也正常。”
余兮兮:“……”
……
秦峥低眸,嘴角弯起个弧。
风静静地吹着,阳光也敛了几分戾气,柔和缱绻,空气里有初秋的味道弥漫。他抽了口烟,然后便拉开车门坐进去。
兜儿里手机震了下,有新短信。
秦峥把烟叼嘴里,垂眸,视线冷淡扫过发信人,然后滑开,查看短信内容。
何刚:有新进展。
秦峥面无表情,没回复,直接一个电话打过去。几秒就接通。
何刚先是笑了下,有点儿尴尬的意思:“和你媳妇儿领完证了?”
“嗯,回来了。”他应得冷淡,单手把方向盘,底下踩油门,把车开出了军区宿舍,一点儿不兜弯子:“你的线人又给跟你联系了?”吉普没入车流,后视镜里,站岗的哨兵立正,肃着脸敬礼目送。
何刚那头顿了半秒,沉声:“对。”
“什么情况。”
“云城有个外号叫‘李老四’的角头,我们盯他很长时间了。这个角头,见钱眼开,黄赌毒什么都做,这儿半数以上的娱乐会所都是他的场。你上次抓刘万的那个‘夜来香’,也是他手底下的。”何刚嗓音微沉,“我线人得到可靠消息,说李老四从金三角新购入了一批海洛因和大麻,供货商极有可能就是南帕卡。”
“量大吗?”
“具体什么量不清楚,只知道,李老四买这批货,花销不小。”
“这么大批货入境,南帕卡一定会找最信任的人押送,并且负责交易。”秦峥笑了下,眼底却如布严霜,“在中国,他唯一信任的伙伴,应该只有一个。”
听筒那头,何刚的语气压得更低:“公山魈。”
“就算他不现身,青衣和花旦少说也会来一个。”
“……”何刚沉吟着,瞳孔骤然收缩,“难怪在石川峡没找着人。我们以为沈荷是收到风声畏罪潜逃,其实并不是,她是到云城来押货?…沈荷一定就在云城。”
“极有可能。”秦峥的目光冷而静,“这三只鬼,只要抓住其中一个,剩下的就好办了。”
“说得对。”
前方十字路口,绿灯跳成猩红。
秦峥停车,抽空摸出根烟塞嘴里,微垂眸,边摁火机边问:“交易时间?”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后天晚上23点。”
“地点。”
“城西废纸厂。”
说完,秦峥挂断电话,微拧眉,背靠着座椅闭目养神,左手夹烟随意支在窗外。不多时,烧透小半截儿的烟灰骤然抖落,他睁开眼,听见手机又有新消息传入。
拿起来一看:……听完我的告白就这么冷漠吗,一点儿想对我说的话都没有吗,我对你的好感度正成直线下降【摊手.jpg】【再见.jpg】
他斜挑眉,指肚无意识地摩挲打火机齿轮。
短短几秒的光景,前方红灯变绿,停滞的车流重新提速向前。秦峥眯眼咬着烟,拇指随意在对话框里扣出几个字儿,最后发送键一摁,扔开手机重新发动了汽车。
家里这边儿,余兮兮刚把两本红色结婚证收纳完毕,就听见手机连着“叮”了两声。
不用看也知道信息是谁发的。
她还沉浸在“告完白被无视”的情绪中,气呼呼的,鼓了鼓腮帮,迟疑好几秒才不情不愿地滑开了手机,察看。
短信箱的确有新消息,也的确是那人发的,而且,一次两条。
第一条:我他妈想操死你。
余兮兮:“…………”
第二条:爱你,媳妇儿。
下午的天气持续良好,阳光灿烂,惠风和畅。
午饭在楼下的饭馆里随便解决,余兮兮吃完以后在小区了逛里逛,觉得无聊,出门左拐前往地铁站,上班儿去了。
今天基地难得地清闲,一没军犬生病,二没领导视察,余兮兮时间自由,在科室里坐了会儿跑去了军犬生活区,和李成一起给山狼喂食。
她蹲地上,舀起一勺营养餐倒进食槽,山狼立刻埋头吭哧吭哧地吃,汤汁四溅。
余兮兮嘴角弯弯,伸手轻轻摸军犬的脑袋,好笑道:“诶,你好歹也是老虎团里最有名的站犬,能不能注意点儿吃相?又没人跟你抢。”
“……”山狼像能听懂她的话,头顶蹭蹭她掌心儿,毛茸茸的大尾巴摇个不停。
画面美好,一人一犬相处得格外和谐。
军犬兵李成在边上看着,挠挠脑袋瘪瘪嘴,心里有点不是味儿:“余医生,山狼是真喜欢你啊。我带了它整整三年,它一次尾巴都没对我摇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