蚍蜉撼大树,可敬不自量。
许宗甲细细品味,人若无知,便是那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人若无畏,就是蚍蜉撼大树,可敬不自量!
徐凤年和李淳罡也是一脸钦佩的看着可敬不自量的轩辕敬城,知晓这是一位真正的勇士,无畏生死,不惧艰辛,为的就是一扫着徽山大雪坪上的污秽!
轩辕青锋也是好似重新认识了这个从小疼爱自己的父亲,她似乎好似从未真正的认识过自己的父亲,也从未想过去了解他,只是因为山上人的闲言碎语,就对他冷眼冷言,从此疏远了他,再无小时候的亲近。
轩辕青锋脑海中一些本以为早已忘却的画面场景,没来由的却历历在目。
那名自嘲一日不读书便三餐无味的男子,以前亲自教授她如何读书,说但凡开卷必有益,可不求甚解。手把手教她如何写字,如何撰文,说开卷之初,可取巧以奇句夺人眼目,使之一见惊奇,虎头蛇尾也不打紧。他曾让年幼自己骑在脖子上,笑着说狗不以善吠为良,人不以善言为贤,要做好人,不妨先学狗。许多话许多事,那时候轩辕青锋还小,什么都听不懂看不真切,等到了可以理解的年岁,因为钻牛角尖,对他只有偏见和蔑视,这些年对于他那些诗赋文章,只有不屑讥笑,“春来我不先开口,哪个虫儿敢作声”,“易涨易降大江水,易左易右墙头草,易反易覆小人心”,“吃茶吃饭吃亏吃苦,能吃是福,多吃有益”……
轩辕国器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自己病秧子一般的长子,心中既有惊惧又有费解,为何成长到了可以父亲轩辕大磐相搏杀的地步,实在是太过于凶残了。
一直独享陆地清福的徽山,如今居然也逃不过两虎相争的下场。
招摇山大雪坪,风雨将至。
轩辕敬城三兄弟,如今轩辕敬宣已死,轩辕敬意如今落在了徐凤年的手中,轩辕敬城如今也是将死之人。
轩辕敬城目光柔和平静,一手负于后,一手前伸,严肃而又恭敬的朗声道:“轩辕敬城恭请老祖宗赴死!”
话语刚落,大雪坪上风雨如晦,电闪雷鸣。
众人都怔怔的看着风雨中那一道单薄的身影,负手挺立,傲然不屈。
暴雨倾盆直泻,泼洒在一行人头顶。
徽山,似乎气数已尽。
轩辕青锋摇摇欲坠,豆大的雨滴打打湿了那紫衫,拍在她那张冷艳脸颊上,楚楚可怜。
徐凤年到底是一个怜香惜玉之人,见她可怜将自己手中的纸伞撑在了轩辕青锋的头顶,轩辕青锋却不曾看向了徐凤年,她此时的心神全部倾注在了场中的那个男人身上,她已经无力理会外界的其他变化。
轩辕大磐身影雄魁,气机潮水般汹涌外泄,如同撑了一柄大伞,雨点始终被排斥在三尺以外滑落。
反观轩辕敬城,落汤鸡一般站在场中,捂嘴咳嗽。
山巅风声呼啸,轩辕老祖宗中气十足的猖狂大笑,言语化为刀剑直刺轩辕敬城,讽刺道。
“你辈儒生,恪守北方张圣人所言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可我问你,轩辕敬城,你修得什么身,齐得什么家?活了一辈子,连媳妇女儿都保护不了,别人转世投胎求逍遥,哈哈,你这个胎不投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