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得分什么时候。”凌氏道,“既是想考秀才,就得多用功念书,跑疯了心,还能有什么出息!”
夫妻俩说了一回话,便歇了。
第二日,赵勇照例去卫所当差。凌氏叫了赵长卿商量给郑家礼物的事,赵长卿道,“我备了一幅画送给郑太太,母亲便别预备了,郑家的脾气,也不好预备礼物。”
凌氏问,“什么画?”
“以前画的咱们边城的景致。郑大人在边城做了几年官,以后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来边城,看到这些画也就当看到边城了吧。”赵长卿笑,“而且,画往画筒里一放,郑福也好带。咱们叫人把郑幅回程时带的吃食预备好就成了,他一路快马,也够辛苦的。”
“这个你放心就是,我早叫人预备着呢,现在天不热,带些熟食给他路上吃,既实惠又抗饿。”
赵长卿笑,“我一会儿把画拿去裱。”
“哪里用你亲自去,咱家有的是闲人,你把画拿过来,我叫来福拿去现裱,郑福明天就要回去了。”
“好。”
赵长卿还写了一封信,赵勇也写了一封信,叫郑福一并带了回去。
赵长卿实在没想到郑嘉会到边城来,郑嘉直接找到了赵长卿药铺里,赵长卿既惊且喜,起身道,“郑哥哥,你怎么来了?”
郑嘉笑,“听说你做了神医,我来看看你。”
赵长卿请郑嘉进里屋说话,郑嘉笑,“我这就要去帝都,咱们在外头走一走吧,许久没来边城,还怪想念的。”
赵长卿将药堂的事交待给夏文,夏文笑应了,到底多看了郑嘉几眼。
郑福在外头寻了马车,郑嘉请赵长卿上了车,自己骑马,不一时就到了楚渝当初的小院儿里。小院儿只有个看房的老头儿,见了赵长卿连忙请两人进去说话。
郑嘉望着景致与当初无二的小院,道,“我就要走了,以后不知何时再回边城,想着再来给楚兄上柱香。”
“也好。”赵长卿引郑嘉去了正堂,可以看出来,看房老头很尽责,非但院里整齐,堂屋也很干净,供案上的果品都是新鲜的。郑嘉拈了香拜了三拜,将香插|进香炉。
郑嘉问,“你还是经常过来吗?”
赵长卿道,“也不是经常来。”
不是经常来,看房的老头怎能如此认真打扫?郑嘉心下微酸,问,“卿妹妹,你愿意嫁给我吗?”
赵长卿惊了一下,望着郑嘉说不出话。郑嘉看着赵长卿深色的瞳仁,温声道,“这几年,我们没断通信,你信上都说很好。我不来边城,也不知边城这些事,郑福回去,我才知道你过得一点儿都不好。我知道,你心里一直放不下楚兄。有情有义的人,对谁都是有情有义的。若是强迫你忘了楚兄,也就不是你了。卿妹妹,我或许有许多比不上楚兄的地方,不过,我敬重你,欣赏你,会认真的待你。我想,能不能让我代替楚兄照顾你?”
赵长卿眼中流光闪过,却是微微一笑道,“郑福不过听了些流言蜚语罢了,没有那么严重,我若想嫁人,早就能嫁,只是想着再多等两年罢了。”
郑嘉轻叹,“楚渝已经过逝了,卿妹妹。”
“我知道啊。”赵长卿转身背对郑嘉,用帕子轻轻拂拭着楚渝的牌位,轻声道,“当初,他等我到二十岁,我也等他到二十岁。他对我一桩深情,他的情义还没还完,我怎么能嫁人呢。”
郑嘉从未如此自心底怜惜一个女孩儿,赵长卿为人处事样样周全,处处与人方便,心地柔软,品性一流,纵使郑嘉身为男人,亦十分敬重。却不知为何命运这般不济,郑嘉听郑福说了边城的那些事,辗转思量一整夜,还是决定临去帝都前来边城走一趟。他刚要说什么,就听赵长卿道,“郑哥哥不必可怜我,我生命里有楚哥哥这样的人,从来都是我的幸运。而今伤心,也只是因为先时有太多的快乐难以忘怀罢了。这世间就是如此,上苍给你多少快乐,同时亦会给你多少痛苦。给你多少辛劳,就会给你多少财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