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情激愤。
除了白茹,大家都是演员。大家面对这个世界的一切,本就抱着超然的心态。
他们可以接受在正面战斗中壮烈牺牲,但这种憋屈的死法,让每个人都觉得不值和愤怒。
“报仇?怎么报?”刘勋苍泼冷水,“我们去哪儿找设陷阱的人?谁知道陷阱是谁设的?”
“那些混蛋设好这个陷阱,肯定要下来查看,”有人道,“我们在这儿守株待兔,肯定能等到人!”
“你知道他什么时候下来查看?”立刻有另一人反驳,“万一人家这几天都不下来呢?再说了,这冰天雪地的,怎么守株待兔?不等人下来,我们自己就先冻死了!”
“那怎么办?难道真让老胡白死吗?”
“都别吵了!”苏乙呵斥一声,环顾一周,道:“这里距离南岗不远,按土匪的势力来算,这里也算是乃头山许大马棒的地盘。虽然不知道这个陷阱具体是哪个土匪设的,但肯定是许大马棒的人没错了!”
“胡大山的仇当然要报!”苏乙目光转严厉,“血债,当然要血偿!各位别忘了,我们是来做什么的!老胡一个人死,我们就要乃头山所有人,都为他陪葬!”
此话一出,顿时有人振臂狂呼:“报仇!报仇!报仇!”
仇恨和恐惧最终化为热血,众人齐齐振臂狂呼,士气总算再度高涨。
苏乙满意看着这一幕。
他当然知道,这只是暂时的,一旦和土匪面对面,只怕很多人都不会记得这时候的仇恨。
但这一刻的仇恨,足够支撑大家走出冰原,抵达南岗了。
这就足够了。
“孙达德,半个小时内,要是还到不了南岗,你这个组长就别干了!”苏乙给孙达德吓了最后通牒。
孙达德顿时脸色一凛,肃然道:“首长,保证完成任务!”
将两名牺牲的队员就地掩埋,做好标记后,队伍继续上路。
行军的速度有所加快,大家的精神也好了许多。
十一点的时候,风雪小了些,南岗村已然在望。
然而让大家惊疑不定的是,村子里有好几处都冒着滚滚浓烟,仿佛失了火。
一个村子当然不可能有好几家同时失火,唯一的可能,就是有人故意纵火!
谁会纵火烧村民的房子?
土匪!
只有土匪!
这一刻,所有人都紧张起来。
苏乙深吸一口气,脑海中念头百转,他先是拿出望远镜观察一阵,但是除了断壁残垣,以及扑倒在雪地里的尸体,他看不到任何活人的存在。
“孙达德,你带着你的人从东边的路上进去,注意隐蔽,狙击手提前找好制高点,一旦见到土匪,立刻开火!”苏乙突然果决下令道。
“是!”
“刘勋苍,你带着人从村西头的山坡上下去,一旦孙达德那边开火,加快速度进村,和一组前后夹击,歼灭敌人!”
“是!”
“马保军,你的人分散开来,去附近的几个山包埋伏起来,一旦有土匪逃出来,立刻击毙,不要放走一个漏网之鱼!”
“是!”
啪!
苏乙一拍巴掌:“行动!”
三个组长带着人立刻撒了出去,原地就只剩下苏乙和白茹两人。
此时的白茹早就掏出了枪,警惕站在苏乙身边,见苏乙转过头来,她立刻道:“首长,你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你!”
“你保护好自己就行。”苏乙道,他走到一棵树后,接着用望远镜观察不远处燃烧着野火的村庄,幽幽地道,“看这火势,像是烧了好一阵的样子,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土匪们应该早走了。”
苏乙的确没猜错。
不一会儿,率先进村的孙达德向着这边摇起了红旗。竖着三下,横着一下,表示安全,可以过来。
“警戒解除,走吧。”苏乙叹了口气,收起望远镜和枪道。
很快,剿匪小队的三十三人都在村东头集合了。
遍地的尸体,遍地的鲜血!
有人在奔跑中被杀,有人在跪地时被处决,有人握着锄头或棍棒死在冲锋的路上,还有人被砍下头颅,无头的尸体被倒着栽在火堆里。
有女人红身果体,一片狼藉,惨不忍睹。
这里断然不是人间,这里定是地狱!
太惨了,这里经历了一场惨无人道的屠杀!
每个人的心中都充满震撼和愤怒,没人说话,队员们自发搜寻着每一个屋子,想要看看有没有幸存者。
然而一直从村东头,搜到村西头,连一个人都没有。
难道整个村子,竟没有一个活口?
“不对!”苏乙突然道,“没有老人和小孩的尸体!”
他四下张望,沉声道:“这么大风雪,他们应该没走,就躲在村子里。”
“那边!”马保军眼尖,突然指着南边山坡脚下一个破败的砖瓦窑。
“我刚看到那边有人!”马保军激动道。
“走,过去!”苏乙立刻道,“注意警戒,孙达德,先喊话,以免引起误会。”
队员们急忙向那边赶去,但刚走一半,就听“轰隆”一声巨响,那边的砖瓦窑顿时塌下去一半。
所有人都呆住了。
苏乙内心剧颤,想到一个残酷的可能。
“救人!快去救人!”他嘶声大喊,率先向那边狂奔而去。
所有队员撒丫子往那边跑去。
到了砖窑跟前,里面哭声交织,已响成一片。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突然握着锄头从里面大叫着冲出,满脸狰狞和决绝。
“天杀的畜生,我跟你们拼啦!”
“我们是工军!大爷!我们是工军!”
最前面的孙达德一个闪身就躲过了老人当头一击,一边大喊着,一边抱住老人。
“我们是来打土匪的,大爷!”
老人呆立半响,突然泪流满面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道:“晚啦!你们来晚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