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帮只要不成为龙头,就可以一直在脚行的庇护下闷声发大财。
想到这里,姜般若不由又想到一个人——耿良辰。
耿良辰是在刘德山被废掉后,进入姜般若视线的。姜般若以一个旁观者的视角,综合各方线索,最终得出一个让他都难以置信的结论——这个耿良辰,很可能真的是杀了巴延庆的凶手,而且很可能他有很大野心,并在为此布局。
当然,这个结论只是他的猜测,他没有任何佐证。
可如果他猜测的事情有一半是真的,那这个耿良辰才是最有可能夺得龙头之位的人!
姜般若虽无心争夺龙头之位,但提前跟未来龙头打好关系基础,他还是一百个愿意的。
所以他才送去了玉帛,向耿良辰提前示好。这个标不中则罢,一旦中了,那洪帮和安玉峰以后的日子就好过了。
事实正如姜般若所料,次日天刚亮,街面上喊杀声震天,洪帮各个据点都遭到了袭击。
三同会和百家帮联手了!
好在安玉峰提前得了姜般若的提醒,早早做了准备,这才没有一开始就丢盔弃甲,溃不成军。
双方战事呈胶着状态,你来我往,打得极其热闹。
终归是三同会和百家帮有心算无心,再加上二人诡计多端,两人很快还是占了上风,开始不断攻城略地,侵吞洪帮的地盘,搞得安玉峰焦头烂额,疲于应付。
安玉峰这才彻底醒悟过来,还争什么龙头?今天一个应付不好,只怕会落得和贾长青一个下场!
就在三方乱战之时,久大码头外的荒滩之上,数千力巴云集,齐聚一堂,个个脸上兴高采烈的样子,跟过年似的。
“听说了吗?耿爷今儿召集咱们,说是为了给咱们减免十大洋的租车钱,不知道是真的假的?”
“真的!我是我们张把头亲口给我说的!耿爷说了,咱们在他手底下卖命,他就要给咱们谋福!你听听,这话多戳人心窝子!昨儿我们几个听这话的时候,二嘎子都当场哭了!耿爷多好啊,太仁义了,能跟着这样的把头,真是咱们三辈子修来的福分!”
“就是,耿爷平时就对咱们好,一听咱们谁家有病有灾,二话不说出钱出力。还有上回大成子被法租界巡捕欺负,我听说耿爷跟廖先勇廖总都拍了桌子,他是真为咱们做主啊!”
“耿爷太好了,我看他根本不是什么小孟尝,他就是活菩萨!专门解救咱们这些下苦人来啦!”
“对对对,要不谁舍得从自己口袋儿里往外掏钱,贴补咱们这些苦哈哈?那些钱人家自己不会揣着吗?耿爷是心疼咱爷们儿日子苦!”
力巴们在
很快,不知道谁喊了一声“耿爷到啦”,顿时整个现场爆发出震雷般的欢呼声。
“耿爷!耿爷!耿爷……”
众人齐齐振臂高呼着,如山呼海啸,一浪高过一浪,气氛热烈到了极点。
苏乙就在这样的欢呼声中走上了高台,他笑吟吟环顾四周,双手轻轻虚按。
刚才还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立马偃旗息鼓,眨眼变得鸦雀无声。
看着台下黑压压一片人头,看着他们期盼和狂热的眼神,苏乙这才笑吟吟开口。
“兄弟们!我是耿良辰,应该没有不认识我的了吧?”
“认识,谁敢说不认识耿爷,老子第一个不答应!”宽哥在
哄笑叫好声顿时响成一片。
苏乙笑了笑,接着道:“认识就好,既然认得我,就该知道,我耿良辰说话,一口唾沫一个钉!我今儿说的话,你们不必担心我骗你们,也不用担心我说话不算话。”
“今儿召集大家来,一共说三件事儿,先说第一件事儿,大家也都知道,咱们脚行龙头巴大爷被人给杀了!巴大爷死了,咱们这个月的份子钱,就不用往上交了。”
“这笔钱,我耿良辰本来能揣进自己的口袋里,但我揣着不踏实!为什么呢?因为我一想到跟着我卖命的兄弟们还在挨饿,我一想到这些弟兄们还过着苦日子,我就觉得惭愧!”
“你们叫我一声耿爷,我要是还让你们吃不饱饭,一家老小跟着挨饿,那我耿良辰,配让你们叫我一声耿爷吗?”
“我有一个愿望!那就是凡我兄弟,不求大富大贵,但一定能一家老小温饱果腹!我这人眼窝子浅,看不得自家兄弟受苦受难,过苦日子!我希望跟着我的人,都不再受穷挨饿!”
“当然,我不是开善堂的,你们也不是要饭吃的,你们凭本事赚钱,我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尽量让你们吃饱穿好!只要你们尽心尽力干活儿,工钱的事儿,我耿良辰向你们保证,绝对是津门,乃至全国的最高价!”
“哦哦哦!”
“耿爷万岁!耿爷万岁!”
下方的力巴们嗷嗷叫着,激动大吼起来,各个情绪激昂。
苏乙笑呵呵再次双手虚按,猛地提高音量大喊:“我宣布!凡我耿良辰名下的脚行,凡是我耿良辰手下的力巴,这个月的租车费,全部减免十个大洋!也就是说,你们这个月的租车费,只要交十五个大洋给我耿良辰,就够了!”
“嗷嗷嗷!”
十个大洋!
这些力巴们每个月的纯收入也就七八个大洋,但现在突然凭白多了十个大洋的“收入”,这怎能不让他们高兴?
虽然他们早就知道苏乙召集他们是为了发钱,但当这话真正从苏乙嘴里说出来的时候,所有人还是难以遏制内心的欢喜和感动。
很多力巴热泪盈眶,激动不能自已。
这些平日里人嫌狗弃的苦命人,哪怕你对他们一点点善意,他们也恨不得掏心窝子对你。
而现在,苏乙付出的可是实打实的真金白银,怎能不让他们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