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乙的从善如流,让龙婆有些诧异。
“年纪大了,就喜欢说教,絮絮叨叨的,有时候自己听了都烦。”龙婆笑了笑道,“火土啊,阿婆我活了快一百岁了,其实很多事情都看得很清楚。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我也知道你肯定修成了阴神,还上过别人的身——是个女人吧?”
苏乙苦笑道:“龙婆慧眼如炬,的确是这样。我不知道我是不是修成了阴神,但我的确是能神魂出窍,能上别人的身。遇见你们的前一晚,我才发现这一点,一时技痒便试了试。”
龙婆饶有深意地笑道:“有些事情,就算是好奇都不行。火土啊,一个人的身体,魂魄,是这个人最隐私的东西。如果有人好奇你,想要上你的身看看,你会原谅他吗?”
苏乙沉默片刻,心悦诚服道:“龙婆,我知错了,我会引以为戒,以后绝不再犯这种错误。”
“孺子可教。”龙婆欣慰地笑了,“你要是不嫌我啰嗦,我就说最后一句。”
“龙婆您说。”苏乙道。
“一个人的本事有多大,不是看他能做什么,而是看他明明可以,却可以克制自己不去做什么。”龙婆道,“这句话,不见得合你们年轻人的胃口,你姑且听之吧。”
苏乙点点头:“我记下了。”
“哦,还有。”龙婆想了想,拍拍脑门,“差点忘了提醒你了,阴神出窍,一般都是从百会穴出,因为百会是阴阳交济之窍。但你要练着从别的窍出,这个位置最好只有你自己知道,这是你的命脉。否则,否则若是遇到另一个也会阴神出窍的修行人,那你就惨咯!人家只要趁你出窍时堵住你的关窍,你还不死定了?”
苏乙心中一凛,颔首问道:“龙婆,会阴神出窍的修行人多吗?”
“怎么会多?”龙婆哑然失笑,“我长这么大也就见过一个,人家是名门大派,一心苦修,不理人间烟火的。”
她眼中似乎有些追忆,有些暗澹。
其实每个人都有些不为人知的故事。黄耀祖是这样,风叔是这样,龙婆何尝不是这样?
她的一生,也必然是波澜壮阔,精彩纷呈。
龙婆道:“说说正事吧,火土,你得离开港岛。”
她看着苏乙正色道:“现在外面的局势对你很不利,不过你也不要太担心,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我们几个老家伙商量过了,帮你想了离开的办法。你放心,我们保你安安全全离开,不过你先别去湾湾,去西方吧。你的老婆孩子……你先不要接触,我们会护着她们的。”
苏乙摇头道:“龙婆,我没打算走。”
“火土,这不是逞能的时候。”龙婆面色严肃,“全港岛黑白两道都在找你,无论死活,只要抓到你都有奖金,你留在港岛,就是死路一条!”
苏乙笑了笑:“可惜这是在梦里,龙婆你看不到我现在的样子。不然您就算站在我面前,也一定认不出我来。”
龙婆一怔,道:“你……会易容?还是障眼法?”
“缩骨功。”苏乙解释道,“改变脸上骨头形状,完全变成另外一个人的样子,就算我亲妈来了,也认不出我是谁。我之前一直大摇大摆走在街上,没人认得出我来。只要我想,我甚至可以去警局找你们。”
龙婆显然没想到这一点,愣了半天没反应过来。
“这么说,你不想走?”她问道。
“不走。”苏乙摇头,“我还打算跟黄父斗一斗,我想试试看能不能找到它,灭了它!”
“难啊。”龙婆摇头,“现在它已经再次藏起来,就算用我们最早说过的本办法,也不一定能把它翻出来,它甚至可以离开港岛,去任何地方,咱们怎么找它?”
“它一定会想办法搞死我!”苏乙道,“我猜它一定想找到我,杀了我!它不会善罢甘休的。只要它还在意我,这就是咱们的机会!”
龙婆沉吟,眉头紧皱。
“这对你来说太危险了。”龙婆道。
“舍我其谁?”苏乙严肃看着龙婆,“我是人,我是修行人,如果连我都跑了,谁去对付黄父?我知道你们一定会义不容辞,但正是因为这样,我就更不能走了!我不会做一个逃兵!”
“你是湾湾人,不是港岛人!”龙婆深深拦着苏乙,“这把灾火烧不到你们湾湾去。”
“但咱们都是华国人!”苏乙道,“湾湾虽然是我的家,但港岛却有我的朋友,我的师兄。龙婆,你不必再劝我了,铲除黄父,虽死不悔!”
龙婆动容,半响才道:“阿风是懂你的,他说过,你绝不会走。”
苏乙笑了笑:“换了他,他也是一样。”
龙婆点头道:“好,既然你不走,那咱们就好好想想办法。火土,你脑子好,你有没有好主意?”
“我是有个思路,不过这需要龙婆你的帮助。”苏乙道,“我想找个被黄父上过身的人,让他看到我,甚至是跟在我身边,黄父一定会通过他来监控我,想办法杀死我。我在想,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利用这一点,反向追踪到黄父?而且我们的动作绝不能被他察觉。”
龙婆沉吟着道:“办法是有,但要很小心,而且这样一来你肯定会很危险。你不光要防备黄父突然降临到这人身上害你,你还得防备他暗中指挥警察围剿你。”
“这倒不是问题,我可以应付!”苏乙眼神炯炯看着龙婆,“关键是怎么反向追踪,并定位到它的位置?”
“我有两个办法。”龙婆道。
“第一个办法,如果你知道这个被黄父侵入过的人,咱们直接以这人的梦为战场,以请神法把黄父召过来,,把它暂时困在这人的梦里,然后咱们在梦里跟它斗一场。如果能在梦里解决了它,它的本体也会灰飞烟灭。”
“但这个办法有三个坏处,第一,梦的主人就算不死,也会成为白痴;第二,梦里黄父才是主场,咱们谁都不知道黄父有多厉害,很可能我们一起上都打不过它;第三,如果它一心想跑,我不确定它有没有破掉梦境的办法。一旦被它跑了,等于咱们又一次打草惊蛇了。再被它跑了,它就绝不会再上任何当了,咱们只能做最坏打算了。”
苏乙道:“还有个办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