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苏乙这样强大的心脏,都对面临的局面感到绝望,何况是风叔他们?
“火土,算了吧。”电话中,风叔叹了口气,语气很沮丧,“几万人……根本没法排查,黄父有可能是其中任何一个!咱们根本不可能锁定它。”
苏乙自楼顶天台一跃而下,阔步向马路对面的红磡体育馆广场走去。
他不甘心,所以他还没有轻言放弃,他在脑子里思索着,有没有什么办法?
“火土,黄父踪迹自古到今从无人能抓到,就是因为它很隐秘,也很狡猾。咱们现在才失败几次?这很正常的。”电话那头的风叔见苏乙不说话,便开始安慰他,“咱们多点耐心,一次不行,就再来几次。你不是说过吗?只要不惊动它,咱们排查次数越多,咱们得到的信息就越多,对它也越不利。”
“是啊黄老弟,想开点,这次不行咱们还有下次!”桑信也在电话那头道,“起码咱们下次再排查的时候,可以从来过华仔演唱会的人入手排查,这不就缩小范围了吗?再加上它戴着墨镜或者隐形眼镜什么的,这些信息加起来,也就更好锁定它了。”
“桑信大师,风哥,我们在凝望深渊的同时,深渊也在凝望我们。”苏乙一边阔步穿过熙攘人群,一边缓缓说道,“黄父太警觉了!刚才我和黎叔施法的时候,李国强只是皱了皱眉头,就让它警觉起来。你知道吗?当时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这次它没有在意,但我敢肯定,只要再出现类似的状况,一定会让他彻底警觉!这次咱们是侥幸,但下次……我对能瞒过它,其实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所以风哥,也许这是咱们唯一也是最后能抓住它的机会。”
冬冬!冬!
就在这时,体育馆里,突然传来震耳欲聋的鼓点声,下一刻,一个声音突然大声唱道:“假装一双恋人,假装一起欢腾,假装喜欢亲我吧!”
“嗷嗷嗷!”
“啊啊啊!”
刹那间,山呼海啸,地动山摇!
苏乙目光所及之处,所有人都跟疯了一样激动大叫着,跳跃着!
而在更远处的体育馆里,突然爆发的巨大声浪,几乎要掀翻整个夜空。
下一刻,激昂大气的伴奏响起,体育馆外的大屏幕上,一身白衣的华仔高举双手,伴随着音乐正从一个升降台上从天而降。
“华仔!华仔!华仔!”
所有人都在呼喊这个名字,有人甚至痛哭失声,情绪崩溃。
就连苏乙也微微失神,呆了几秒。
有人修仙,追求生命的永恒。
但有人却像是耀眼的流星划过天际。
也许他们很快就会消逝,但那一刹那的高光,却同样永恒地刻在所有人的脑海之中。
那一刻,也许他就是仙。
追求生命的长度是修行,但追求生命的厚度,谁又能说不是呢?
苏乙突然笑了。
心中的压抑和紧张突然云开雾散。
有句话叫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也许是因为这次片场面临的对手太过强大,也许是自己真的太过看重这次片场世界的得与失,以至于他一直以来行事少了几分恣意,多了一些约束。
他不缺拼搏的勇气,不缺制胜的决心,亦不乏缜密的思维和谨慎的谋略。
其实他具备了成事的所有因素,他的所作所为,也可以说做到了力所能及的一切。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他做到了七分成,剩下的三分功——
那就看天意吧!
“风哥,你听到这边的声音了吗?”苏乙笑道,“好戏已经开场了,这是咱们的演出,咱们该登台了。这个时候退缩,那就太可惜了!”
电话那头风叔微微沉默,道:“但这出戏该怎么唱,你想好了吗?”
“想好了。”苏乙笑道,“赌个概率吧。”
“什么概率?”风叔问道。
“黄父来听华仔演唱会的概率。”苏乙道,“风哥,你觉得像是黄父这种怪物,会有兴趣来听一个人间歌星的演唱会吗?它有这方面的兴趣爱好吗?”
风叔疑惑道:“但扶乩追踪的结果就是在这里呀?它已经来了,纠结这个有什么意义?”
“有意义。”苏乙道,“扶乩追踪法的结果当然不会错,黄父也的确在华仔的演唱会现场。但我认为它对演唱会根本不会感兴趣,就算有那么点兴趣,它也不会在对付我们的关键时候,跑来听演唱会!”
“也许……它现在的身份让它身不由己,是它的什么人把它硬拉来的,只能做戏做全套。”风叔猜测道。
“有这个可能。”苏乙道,“所以我说要赌概率。我赌如果黄父不想来这里,就算任何人强拉它来都没用!它之所以在这儿,是因为它有不得不在这儿的理由。”
“什么理由?”风叔的声音都变紧张起来。
“比如……它现在的身份,是演唱会的工作人员。”苏乙缓缓道。
电话那头微微沉默,片刻后风叔的声音勐地提高,激动道:“这的确很有可能!我怎么没想到?火土,你真是太聪明了!如果只排查工作人员,那这个范围就缩小太多了!”
“这场现场会的工作人员加上安保大概有几百个。”苏乙道,“如果黄父在这几百个人当中,咱们就赢了!你说这个概率值不值得赌?”
“值!太值了!”风叔亢奋起来,“就像咱们把老黎留在李国强那里,其实也是赌个概率……”
“风哥,你和桑信大师先赶过来,等我消息。”苏乙道。
“要不要我们也一起找?那样更快一些?”风叔道。
“不要!我有把握不被任何人察觉到我在这儿,但你们不行。”苏乙说话很直接,“对咱们来说依然是隐秘的重要性高过效率,我们没找到它,起码还能保留希望;但这次又被它发现,就彻底失去抓它的机会了!”
“好,那我们开车在体育场东边的文博路停着,你随时给我打电话,要是不方便说话,响一声挂掉代表让我们原地不动;响三声挂掉代表让我们去找你。”风叔道。
“就这么办。”
苏乙挂掉电话。他接着往前走,脸上的轮廓却不知不觉发生变化,变成一个很陌生的样子。
他会变脸这件事,李国强自始至终都不知道,之前去学校的时候,苏乙还戴着口罩。
这么做自然是为了给黄父一个“惊喜”。
没费什么力气,苏乙就轻松过了安保检查口,没有惊动任何人。
当然,他遇见的每个工作人员,他都仔细辨认过了,看不出什么异常。
他穿过走廊,走进了体育馆内。
里面光线很暗,放眼望去,密密麻麻全是攒动的人头,满场的荧光棒在挥舞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