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比如那次苏乙和陈友去打水鬼,但没想到水鬼有两个,这就是严重的信息谬误。
若非苏乙在场力挽狂澜,陈友那次就交代在那儿了。
因此,但凡修行人,最忌讳的就是事主对阴邪之事有所隐瞒,甚至是欺骗。
讳疾忌医只会自误,但在驱邪这件事上,一定会害人害己!
“女檀越,如果你想我们帮你,最好实话实话!不得有丝毫隐瞒!”桑信冷冷道,“但如果你蓄意隐瞒什么,那你就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吧!”
“我、我只是觉得有些事和我女儿的问题没有关系……”诺尹弱弱解释道。
“有没有关系要我们来判断,而不是你!”桑信道,“你既然来求我,就说明你也知道我们才是专业的,现在,我要知道发生在你女儿身上的,还有和这件事所有有关的事情!”
“我、我说……我说……”诺尹颓然道。
“其实我不是想要隐瞒,而是觉得这些不重要……”她无力地解释了一句,然后接着道,“其实,我家里开着一家狗肉餐厅,我每天都要杀几条狗……”
砰!
桑信再好的脾气也忍不住拍桉而起。
“这么重要的信息你觉得和你女儿没关系?”桑信怒目喝道,“我们一直在说犬神犬神,一直都在说和狗有关的事情,但偏偏你却隐瞒了你是个杀狗的!你自己觉得这有没有道理?”
“大师……”诺尹突然跪了下来,流泪道:“我只是觉得,上我女儿身的一定是巴扬神……说不定就是巴扬神伪装成了犬神,来害我女儿……它恨我女儿,它怨恨我女儿不肯成为她的灵媒,是这样,一定是这样!”
桑信摇头,一副有火难发的样子。
“你还有什么隐瞒的?”他问道。
“没了,真的没了!”诺尹急忙道,“我以圣母玛利亚的名义发誓,关于我女儿的事情,我真的没有任何隐瞒了。”
桑信叹了口气,和苏乙和黎叔对视一眼,见他们都没有要说话的意思,便摆摆手道:“你先下去吧,门口的弟子会带着你去禅房休息。”
“那大师,我女儿她……”诺尹期期艾艾地问道。
“我会帮她的。”桑信道。
“多谢大师!多谢大师!”诺尹顿时大喜对着桑信连连作揖磕头。
桑信做了个虚扶的动作,双手合十回了一礼。
等诺尹离开后,苏乙澹澹道:“这个女人还是没有完全说实话。”
桑信和黎叔齐齐皱眉,看向苏乙。
“黄老弟,为什么这么说?”桑信问道。
“第一,她说她的家族祭灵是巴扬神,像这种家族信仰,后辈若是背叛,就等于背叛了家族,背叛了祭灵。”苏乙道,“从这一点来说,巴扬神报复她,或者通过报复她女儿来报复她是有可能的。但如果巴扬神真这么做了,西方教一定不会坐视自己的信徒被邪神侵扰。”
“她话里话外都在表明她觉得上她女儿身的就是巴扬神,而且还找了个本土信仰和外来信仰冲突的敏感问题作为西方教对她女儿置之不理原因的解释,但这个理由其实细细想想,根本站不住脚。”
桑信和黎叔都露出茫然之色,显然没想明白其中缘由。
苏乙道:“你们想想,她既然能带着女儿跑到港岛来请桑信大师帮忙,那为什么不能带着女儿来港岛的教堂请这边的神父帮忙?”
“诺尹信仰西方教,难道她不是更应该向自己信仰的神灵求助祈祷吗?”
桑信和黎叔这才恍然。
“我总觉得这个女人很别扭,现在明白别扭在哪儿了,”黎叔摇头道,“她说她女儿是无神论者……其实她也是,而且她是个伪信仰者。伪装信仰,其实是渎神,我甚至怀疑她拜的天主根本不会庇护她。”
“我对西方教不太了解,但西方教应该也很忌讳杀狗这件事吧?”桑信道,“我刚才听她说自己开狗肉餐厅我就觉得奇怪了,不过却没多问,毕竟也多的是杀猪屠夫家里供奉佛祖的。”
“她不向她的教会求助,背后一定另有原因。”苏乙道,“这是我怀疑她没说实话的第一个疑点。”
“还有一个疑点,她对巴扬神有种很复杂的情感,我读到了愧疚,和恐惧。”
苏乙知道两人不明白,干脆直接解释道:“恐惧很好理解,她改换信仰,背叛巴扬神,所以恐惧。但愧疚这件事就很奇怪了。”
“因为背叛,所以愧疚?”桑信道。
“这不可能!”黎叔反驳道,“你没有儿女,不会理解父母对孩子的情感。如果她真的觉得是巴扬神害了她孩子,她只会恨巴扬神,绝不会有任何愧疚。”
“黄老弟,你从哪儿看出她愧疚了?”桑信问道。
“从她的一句话里。”苏乙道,“她之前说,巴扬神很善良,但很快又改口说以前很善良。我学过心理学,她说这句话,大概率是出于对巴扬神的内疚,只是不知道她为什么内疚。”
“做了对不起神的事情?”桑信猜测道。
苏乙皱眉摇头,这他也不能推测出来了。
但他知道一点,这个故事绝非原剧情表面演绎的那么简单。
这个诺尹,一定还隐瞒着什么。
“总之,如果一定要插手这件事情,我建议绕过这个女人,先去查明真相。”苏乙对桑信道,“这个女人是个祸害,关键时刻,甚至可以考虑限制住她,免得她坏事。”
桑信若有所思点头。
苏乙刚打算开口接着说,突然眉头一皱,看向门外。
在他的感应中,刚刚离开的诺尹,又被带她离开的那个弟子领着匆匆跑了回来。
果然,不一会儿一个小和尚带着诺尹慌慌张张跑了回来。
“师父,这位女檀越的女儿不见了!”小和尚慌张说道。
“阿宁!阿宁不见了啊大师!”诺尹也慌慌张张地说道。
“不见了?怎么会不见了?”桑信瞪大了眼睛,苏乙和黎叔也都十分错愕。
“空礼呢?”桑信急忙追问道。
空礼就是之前带阿宁离开的那个小和尚。
“空礼……我一直都没见到他呀……”这和尚颤声答道。
桑信脸色阴晴不定,怒极反笑:“还真是怪石年年有,今年特别多!一个被封死的邪灵,在我的寺庙里,能闹出这么多花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