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人学员考试的地方在大礼堂,苏乙到的时候,这里喧嚣鼎沸,正忙得热火朝天。
翟保国正指挥着他们部门的职工准备桌椅讲台、调试话筒。
保卫科副科长钱进正带着几个保卫员核对学员名单,维持现场秩序。
这会儿已经是九点多了,一些工人学员已经到场了,包括一些车间里没什么活儿,来看热闹的工人。
秦淮茹也在其中。
虽然心里很忐忑,不知道苏乙怎么安排了,但出于对每个月少干八天活还多拿一块钱的渴望,她还是抱着最大的侥幸来了。
因为忐忑,她一直都留意着大门的位置,所以苏乙到的第一时间她就发现了。
她心中一喜,就要迎上去再问个清楚,但却还是晚了。
她看到门口站着的那个叫高大方的保卫员,热情陪着笑,把苏乙带到了翟保国和钱进的跟前,然后三人就滴滴咕咕说起了什么。
当着别的领导的面,秦淮茹也不好上去说自己走后门的事情,只好郁闷地继续在这边观望。
另一边。
翟保国对苏乙笑道:“李副厂长特意交代了,这回区里领导来视察,咱们可不能出任何岔子。援朝,我这边都安排明白了,就等待会儿咱们走一遍流程就齐活儿了。你那边怎么样?”
苏乙看向钱进道:“钱副科长,我听大方说核实学员身份的事儿您在做了?这怎么好意思?让您帮我干活儿?”
这项工作按理说是苏乙来做的,保卫科的来只是帮苏乙维持秩序。
钱进笑呵呵道:“革命工作分什么你我?您要抓全局,责任重大,我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出一把力气,这是应该的。”
“要不说领导们都夸钱副科长有觉悟呢?”翟保国笑呵呵道,“事儿办得漂亮,话也说得好听,关键是酒量也好,前途无量啊!”
钱进道:“翟主任您捧我,就是因为知道自己不足我才要多努力跟您看齐啊。”
“你瞧瞧,多会说话!”翟保国指着他笑道。
三人哈哈一笑。
“援朝,你是今儿的主角,工作怎么安排你发话。”翟保国道。
“两位领导把台子都搭好了,我也不能掉链子,争取给咱们唱一出好戏。”苏乙笑道,“那咱们就各司其职,通力合作。翟科长您先忙您的,待会儿我跟您对接流程。钱副科长派个人给我,我先让考试学员入场。”
钱进道:“我看来了好些看热闹的人,我先把他们撵走。”
苏乙摆手阻止:“不用,留着吧,待会儿有用。”
钱进也不问有什么用,应了一声就去安排了。
三人紧锣密鼓开始忙碌。
苏乙点完名后,发现有二十多个工人学员没到。
这不意外,现在的工人风气虽然大抵是积极向上的,但铁饭碗制度下,还是催生不少蛀虫懒汉在混日子。
这些人仗着在工厂里有关系,也不会被开除,十分随意,所以苏乙早就猜到今天肯定有人迟到甚至缺席,觉得自己凭关系也可以“免试”入学。
而这些人将会是苏乙第一批要淘汰掉的。
苏乙暂时没理会这些没来的人,也不做任何表态,点完名,安排已经被点到名字的人落座后,就开始跟翟保国去排演流程去了。
时间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九点三十五分,一边观看的秦淮茹看着已经入座的学员们,心已经彻底凉了。
她心里十分委屈,觉得苏乙这人怎么这样?你办不了事儿,干嘛要吊着我?好玩儿吗?
给苏乙贡献了好几波恶意值后,她负气转身离开,心说苏援朝,你真是冷血!
苏乙也注意到秦淮茹离开,却压根没有要去解释或者劝她留下的意思。
得利则喜,失利生怨,一点耐心都没有,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
这边紧张忙碌,另一边,在宣传处综合办公室里,张春梅几乎要被气到爆炸了。
“李路程你到底什么意思?这些物资你到底给不给领,你给句痛快话!”
她来这儿十多分钟了,一直被推三阻四,李路程一直在用各种借口阻止她领取考试用的稿纸和笔,眼看现在都快九点四十了,距离那边考试时间开始不过二十多分钟,她现在连考试用具都没领到,她怎么能不着急?
“张春梅,你喊什么喊?”李路程皱眉,“这里是综合办,不是你们新闻广播站!要耍你的大小姐脾气,回你的办公室耍去!”
“我耍脾气?是你一直不给我领物资好吗!”张春梅激动大喊大叫,“李路程,我就问一句,你到底给不给我领?”
“我说不给领了吗?”李路程道,“但是要按流程走,不能你说要就给你。”
“我哪儿不符合流程了?”张春梅质问道,“单子没给你吗?字没给你签吗?你凭什么不给领东西?”
“我们科长的字签了吗?”李路程呵呵笑道。
“李科长一直在忙,我根本见不到他人!”张春梅气愤道,“我已经问过沉主任了,他说了,有他签字就可以了。你们综合办什么意思?沉主任的签字也不认吗?”
“不好意思,沉主任是你们科长,不是我们科长,我们还真不认。”李路程好整以暇道,“要领东西可以,拿李科长的签字来,拿不到就面谈,少跟我在这儿大喊大叫。”
张春梅气愤瞪着李路程,突然一把抓起桌上的物资领取单,转身就出了门。
李路程对着她的背影不屑嗤笑一声,哼起了小曲。
张春梅来到李登峰的办公室,用力拍打着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