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苏乙不需要钱进出手,这事儿传到李新民耳朵里,只怕这个多疑的家伙又不知道该怎么想了。
但人家钱进做都做了,这番勇气和心意总不好辜负。
苏乙盯着丁尚东想了想,决定还是不拍死他。
一是李新民的原因,二来走了丁尚东,谁知道又来个什么货色。这家伙自以为深沉,但其实对苏乙根本造不成什么威胁。
留着吧,这回钱进跟他的矛盾激化,他以后的日子也不见得好过。
但不拍死他不代表这事儿就这么算了。就算不为自己,也得给钱进这群人一个交代,不能让人家心寒。
苏乙指着依然抱着肚子倒在地上满脸痛苦的丁尚东道:“明天一大早,给我滚去学习班接受再教育,什么时候把语录抄够五百遍,什么时候再滚回来干你的科长。这话我说的,你可以去找李主任告状,顺便好好认清自己是个什么货色!”
“好!”
“说得好!”
“苏主任霸气!”
在场的老保卫员轰然叫好。
丁尚东死死咬牙怨毒盯着苏乙,硬撑着站了起来。
今天他算是把面子丢尽了。
好不容易树立起来的威信在苏乙这一巴掌一脚下,轰然崩塌。
要是还被苏乙发配去学习班抄书,那他就会彻底成为一个笑柄,他怎么甘心?
“苏援朝,别以为、别以为没人能收拾得了你!”丁尚东咬牙切齿道。
砰!
话音未落,门被人从外面一把推开,一群很有理的年轻人冲了进来,领头的直嚷嚷:“人呢?谁打的电话?坏分子在哪儿?”
“就是他!”孙连军突然一指丁尚东。
“揍他!”年轻人一挥手,他手下的人嗷嗷叫着冲向丁尚东。
“不是我!是我打的电话,我是保卫科科长!”丁尚东在雨点般的拳头即将落在身上前惊恐大叫着表明自己的身份。
“住手!”领头青年高高举手大喝,拨开人群盯着丁尚东狐疑问道:“是你打的电话?”
“是我,是我给你们打的电话!”丁尚东咬牙道,“我叫你们来,是想和你们联合办桉!”
“我听出你的声音来了,真是你打的电话。”领头青年指着他连连点头,突然转身又指着孙连军怒喝:“狗东西,敢骗我!你这是……”
一串大帽子熟练扣在孙连军身上,吓得孙连军脸色煞白,十分后悔刚才为什么要抖这个机灵。
“有完没完?”苏乙皱眉突然开口,“这儿没你们要找的人,赶紧走!”
“你特么谁啊你?”领头青年大怒,“你算什么东西?”
从一进门就跟在他身边,但又低着头不敢看领头青年的寸头拉拉他的衣袖,凑到他耳边低声道:“他是苏援朝!”
“谁?”领头青年脸色变了。
“苏援朝,就是那个苏援朝!”寸头趴在他耳边急促道。
领头青年倒吸一口凉气。
苏援朝这个名字,现在不光是在顽主圈鼎鼎有名,在有理青年圈子里,那也是相当炸裂的存在。
刘光福和闫解放一群人要对付苏乙,当时要闯进苏乙家里,闹得很大。但苏乙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愣是没一人得逞。
武力维持住局面后,跟着苏乙又拿出自己早就写好的那篇《我为什么要放……》那篇文章,说了自己烧书经历,舌绽莲花,说得一群人灰熘熘离开。
苏乙把自己打造得就像是个无缝的碉堡,哪怕顶着一个臭老九的身份,都不能被人挑出任何毛病来。自那以后,他在刘光福他们那个圈子算是彻底出名了。
丁尚东也知道这件事,但他认为他和这群人有共同的敌人,应该同仇敌忾才对。
眼看领头青年脸色大变,他急忙道:“我有他……的证据,他和……书信!”
领头青年眼睛一亮:“东西呢?”
“被他抢走了。”丁尚东指着苏乙恨声道。
苏乙无辜一摊手:“要来搜身吗?”
领头青年脸色顿时一僵。
其身边寸头再次在他耳边急促道:“几十个人都近不了他的身,咱搜他的身?疯了吧!再说一封信算什么?这种事儿咱们见得多了,不就是那么回事儿吗?”
“你的意思是……”领头青年脸色阴晴不定。
“撤!别到最后啥也捞不着还惹一身骚。”寸头语气坚定。
“好!”领头青年从善如流,手一挥,大声道:“同志们,这是一场误会,我们走!”
“撤!”一群人呼啦一声全出去了。
寸头青年临走前看了眼苏乙,苏乙微不可闻向他点点头。
“哎——回来!你们……”丁尚东气急败坏,但却无力阻止。
别看他有枪,还是领导干部,但他还真惹不起这群人。
手下被钱进一伙人镇住了,有理青年也走了,他最后的希望,只能放在厂里纠察队身上。
丁尚东眼中露出疯狂和恐惧夹杂的神色。
本以为十拿九稳他才发难,但没想到竟是这么个结局,他低估了苏乙,他现在悔得肠子都青了。
但事到如今,他只能硬着头皮把手里所有的牌都打出去。
“刘海中呢?给我去叫刘海中!”他怒吼着。
其实像是苏乙这种事情,应该归纠察队管,他也第一时间通知了刘海中,但连厂外的青年们都来了,刘海中怎么还没到?
与此同时,纠察队队长办公室里。
刘海中一边喝着茶,一边悠闲听着收音机。
这是他梦寐以求的官宦生活,每次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他都感觉自己的人生达到了巅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