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是过客,但现在不一定了。”苏乙喝了杯中茶,“我这人有个习惯,见到了好刀,就忍不住想要磨一磨。”
“这是个要命的习惯,我劝你最好改改。”厉飞雨冷笑,他已经重新站直了身子,握紧了他的刀。
“改不了,天生的。”苏乙道。
“那你就只有去死了。”厉飞雨刀指苏乙。
“太阳快下山了。”苏乙突然转过头看向窗外。
彩霞正在变得暗澹,远山蒙上了一层灰影,地平线上的霞光越来越少。
机会!
看到转过头去的苏乙,厉飞雨眼中突然迸射出夺目精光,脚下一蹬,人便如离弦之箭般窜了过去!
他看不出苏乙的深浅,他也不确定苏乙转过头去是不是故意露出破绽,但这些他都不去想。
想得多了胆子就会变小,胆子小就不敢去拼命,不拼命刀就会变慢,刀变慢就会死。
厉飞雨不怕死,但他死也要死在拼命的路上。
他能在短短数年间凭着一门三流的刀法在江湖上闯出赫赫威名,靠的就是拼命二字!
好在这么多年来他每次拼掉的都是别人的命,而不是他自己的。
他相信这次也不例外,因为他的刀已经砍了下去,而这人还没转过头来,甚至他完全没有做出半点反应。
被吓傻了?
会不会杀掉一个无辜的人?
这些都不在厉飞雨的考虑之中。
当他杀人的时候,他脑子里就只有杀人二字。
但随着这一刀挥下,厉飞雨的心的确变得踏实下来。
因为无数次杀戮堆积起来的自信告诉他,这个人已必死无疑了。
有人说,黎明前是最黑暗的时候,而太阳落下的那一刻,也是最亮的时候。
厉飞雨从来不相信这种说法,但今天,他至少信了后半句。
当地平线即将吞没天边最后一抹光亮的时刻,光照在面前这人的身上,竟照得他每个毛孔都纤毫毕现。
他看到这人对着他笑了笑,但这人刚才明明没转过头的。
他的刀也砍不下去了,因为有两根如白玉般的手指,夹住了他的刀*******彻底吞没了夕阳,厉飞雨的心也在这一刻彻底坠入了黑暗。
嗡!
一股怪力顺着刀身传来,他觉得虎口一麻,竟不由自主松开了手中刀。
然后他看到面前的人拿着他的刀随意挥出了一刀。
这一刻,仿佛太阳又重新升了起来。
不,那不是太阳,而是刀光!
但这刀光,却比阳光还耀眼!
刀光转瞬即逝,等厉飞雨反应过来的时候,长刀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要死了吗?
他呆呆地站在原地,这一刻心中竟一片平和。
他唯一的朋友曾劝过他,命只有一条,如果你每次都拼命,那你就永远不能失败。可是没有谁是永远不败的,所以你若再这般下去,总有一次你会死。
“我不后悔。”这是厉飞雨对朋友的回答。
“等你后悔的时候也已经晚了。”他的朋友叹着气说。
他现在很想告诉他的朋友,我真的没有后悔。
我已尽我最大的努力,发出了我最耀眼的光。
我来过,我不后悔。
不后悔的厉飞雨呆呆站在原地等死,但苏乙却收起了刀,随手把刀“当啷”一声扔在桌上,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口。
厉飞雨回过神来,怔怔看着苏乙。
“你不杀我?”他问道。
“你见过磨刀把刀磨断的蠢人吗?”苏乙笑着问道。
厉飞雨沉默。
他不是一个擅长想事情的人,面对这种不可思议的转折,他往往脑子有些转不过来弯来。
幸好他还长着一张嘴。
“你想干什么?”他直接问道。
苏乙放下茶杯转过来看着他。
“你是把没开刃的好刀,但你这把刀,只有我会开刃。”苏乙道。
“你应该是吃了一些乱七八糟的药,导致气血亏空得很严重,就算你从现在开始不动武,你也活不过三十岁。”他接着道,“幸好这问题我能解决,我有种内功,只要练好了你不但可以补全亏空的气血,还能让你的内力从此一日千里。”
厉飞雨的眼睛瞬间变得很亮。
“知道我为什么要跟你废这么多话吗?”苏乙问道。
这一刻厉飞雨福如心至,突然“噗通”一下跪倒在地,二话不说给苏乙磕了三个响头。
“徒儿厉飞雨,给师父磕头了!”
“总算脑子不是太笨,嗯,孺子可教!”苏乙欣慰一笑。
“我不过是见猎心喜,别指望我一直留着调教你。”苏乙看着他道,“给我找个安静点的地方,最好是没人来打扰我教你武功。”
厉飞雨立刻道:“师父,不如去我七绝堂?我在门中还算有地位,可以跟堂主申请个僻静之……”
“不去!”苏乙毫不犹豫摇头,“我不想和本地帮派有任何瓜葛。”
厉飞雨闻言露出沉思之色,很快他便眼睛一亮:“有了!我知道一个地方,十分僻静隐秘,但我一个朋友最近在那里潜修……不过让他让地方就是我一句话的事情,问题不大!”
朋友?
你厉飞雨唯一的朋友,不就是韩二愣子吗?
苏乙笑眯眯看着他道:“如果只是你的朋友一个人,那倒不必赶他走。”
“好!”厉飞雨松了口气,急忙又恭敬问道:“徒儿叫厉飞雨,是七玄门七绝堂副堂主,敢问师父名讳?”
“苏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