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利弗先送了一口气,至少她没一口拒
绝,至少老爹的事儿办成了。
接着他又开始肉痛。
当年百万功勋来得太容易,不知道珍惜,近几年却再也没有暴富的机会,只能驱魔赚功勋,然后才晓得功勋是多么难得。
大多数时候,一两个月才遇到一次灵异事件,绿箭家族全体出动,费劲巴拉折腾好几天,结果只逮到一只没爵位的小恶魔,十来点功勋。
这还是哈莉大方,没收50%手续费的前提下。
“凯尔付了多少钱?我倒不是舍不得,只是功勋难得,而这笔功勋原是为我老妈留着的”他讪笑着道。
哈莉摇头道:“凯尔的代价绝对比40万功勋更大,大几十倍甚至更多。
你肯定明白,这40万对我没多大意义。
就说稍后我送给你老爹专门擒拿鬼怪的‘乾坤锁链’,光锻造成本便不止40万。
40万就是个规矩。
这规矩即是门槛,也是在了结因果。
一切奇迹皆有代价。
今天这功勋就是代价。”
“谢谢,我明白了。”
奥利弗能感受到她的真诚,虽肉痛却也真心感激。
“哈莉,你这边有什么赚快钱的任务没?”
“你不是还剩6万吗?”哈莉道。
“唉,不瞒你说,我曾用两千点功勋,替我母亲查询过罪孽值。”他伸出一只手,五指张开,苦涩道:“超过50万!”
“嚯,你比大超还惨,露易丝也才40万出头呢。”哈莉很没同情心地笑了起来。
“不是30万吗,又涨了?”奥利弗脸上的表情轻松了些。
连露易丝那样的正义女记者都如此罪孽深重,他妈妈一个私生活不检点的腐朽大资本家,活了一辈子,也才和她差不多,已经很可以了。
“你母亲知不知道自己多少罪孽,明不明白那些罪孽代表什么?”哈莉问道。
奥利弗轻轻摇头,又轻轻点头,“她知道自己身有罪孽,但我没告诉她具体数值。
她也知道若生前没完成救赎,死后要下地狱。
不过我曾安慰她,我已经为她准备好救赎功勋,让她不要担心。”
哈莉又问:“她现在每天都在做什么?她可有改变思想和生活习惯?”
“这”奥利弗迟疑了。
他很想说自己妈妈已经完全成了个好人,但他又没办法说出违心的话。
她依旧过着和之前一样的灯红酒绿的上等人生活,也不觉得这样有什么错。
只不过她换情人的速度更慢了,对待为自己打工的管家和仆人更友善,碰到慈善捐款,也从不吝惜。
“她经常参加慈善活动。”他说。
哈莉叹道:“你有没有想过,为何你父亲不习惯贤者大厅的生活?”
“贤者们看不起他。”
哈莉摇头道:“你父亲是个人,贤者大厅才是环境。
贤者大厅就在那,一直都一个模样,一种环境。
天堂也在那,也一直都一个模样。
在现实中,想要过上哪种生活,最好的方法是努力提升自己,让自己的水平和能力,达到那种生活所需要的档次。”
奥利弗怔住了。
哈莉继续道:“卢瑟妈妈的罪孽比你妈妈更大,她的选择是彻底与过去说再见,完全过上清贫、规律的僧侣生活。
她现在甚至不习惯卢瑟家族的富贵。
上次卢瑟被小卢瑟坑害,她回来一趟,待了没几天,不等卢瑟苏醒,就又跑回天堂山,继续早晚诵经、上午下地劳作、下午和教友一起面向白银城吟唱颂歌,晚上研读上帝教义相关文献,努力弄懂弄透《圣经》中的每一句话、每一个故事的真正含义。
这会儿让她回地球,随便加入一个教堂,都能轻易胜任大主教的业务。”
“我说这些倒不是让你母亲也抛弃红尘、遁入空门,我是想告诉你,救赎是一条很个人、很自我的道路,主要靠自己走。
旁人可以帮扶,但绝对无法爬在别人背上走过这段路。
没亲自走路,就没历练、没感悟,没心灵与认知之蜕变,即便抵达彼岸,也会觉得‘彼岸之天堂’不符合自己的想象,很难适应,或者认为‘天堂’处处针对自己。”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可她是我母亲”奥利弗苦恼道。
哈莉想了想,道:“你可以和你父亲联手,他不是经常逛集市、和一群三教九流的恶魔混在一起吗?
让他打听消息,哪个恶魔要去人间哪个城市、干什么事,然后你就在地球打它们的埋伏。
或者干脆让你老爹做蛇头,开一家‘恶魔偷渡人间’的公司,一边收恶魔的好处,答应以‘奎茵卫’的身份,保送它们去人间潇洒,另一边把消息传给你,你和你老婆黛娜合力将它们一网打尽。
一家人都吃得满嘴流油,每年搞二三十个W,轻轻松松。”
奥利弗瞠目结舌,“这不是背信弃义吗?太无耻了。”
“错!地狱的道德和人间反着来,你父亲按我说的做,就是光荣有德,会得到恶魔和黑魔法师的敬重与赞赏。
而对人类而言,他坑杀想偷渡地球搞破坏的恶魔,同样功德无量、造福人间。
好处全让你们一家子得了去。”
虽然发自内心地认为她的话很荒诞,但奥利弗就是无法反驳。
逻辑上完全说得通。
奥利弗和凯尔还算知道轻重,并没大肆宣扬自己老爹荣升“奎茵卫”的事,之后的日子,再没第三个人找哈莉走后门,为自己远在地狱的家人谋福利。
没过几天,一条好消息传遍全世界:被兄弟眼掳走的欧麦克,终于被莱克斯·卢瑟和百特曼联手救了回来。
嗯,那两人联手了。
小卢瑟在兄弟眼身上设下的后门掌握在卢瑟手中,正联离不开他,只能和他合作。
百万失踪人口,这次只回来七十三万,有二十多万人永远失去生命,尸体都不知扔在天启星的哪个战场上。
但能把人从天启星救回来,已经算个了不起的大胜利,至少卢瑟这么认为的,接下来的日子上,都能在媒体上看到他意气风发、侃侃而谈的身影。
百特曼却更沉默萧索了。
“我怕他从此一蹶不振,再也不敢做任何带有责任性的决策。”赛琳娜担忧道。
“这是好事呀!说实话,我连达克赛德都不怕,却对他的‘大计划’犯怵。”哈莉道。
“胸藏天下之责,却不敢为一人负责,这是何等痛苦,何等悲哀!”赛琳娜激动道。
哈莉淡淡道:“身无缚鸡之力,却敢担天下之责,这是何等狂妄,何等可怖!”
“你怎么能这么说布鲁斯?他不是你好朋友吗?”赛琳娜不满道。
“他若不是我的好朋友,我这会早讥讽得他掩面狂奔、泪洒千行、负罪自殺了。”哈莉没好气地说:“看看他干的事儿,几十万人直接死亡,几百万个家庭受到影响,我说他几句难道不应该?”
“那是小卢瑟在捣鬼。”赛琳娜辩解道。
哈莉摇头道:“这话可以在他痛苦难熬时拿来安慰他,可以在舆论发酵时用来转移-民众的怒火,但决不能成为他自我开脱的理由。
他明知道池塘里有鳄鱼,却依旧带着女儿在池塘里玩水,自信能保护女儿安全,结果女儿被鳄鱼吃了,你能原谅他?”
“你这比喻很不合适。”赛琳娜皱着脸道。
“怎么不合适?只因为‘女儿’也是你的,你感受到了痛?
可别人死的不是儿子女儿?
他不孤陋寡闻,他见识过神灵和至高的力量。
他经历过很多,知道世上强者入云,也知道自己的实力和智慧在神魔面前不值一提,可他依旧幻想着把整个世界掌握在自己手里。”
“他没想掌控谁,他只是想打造一套监控卫星,谁能想到卫星也会变成大杀器。”赛琳娜叹道。
“我想到了,也曾警告过他,他不听。”
“嗖!”一束绿光突然降落在院子里,接着便听到哈尔充满担忧的叫喊:“哈莉,出大事了,七色军团齐全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