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明元年八月初七,长安。
阳光升上云端,推着青冥的颜色将大街小巷包裹了进去,懒洋洋的晨光里,红狐趴在公鸡背上抖动耳朵,微开的眼帘望去的方向,身材魁梧的窦威双手拽着拳头威风凛凛的出来,站去树下打起一套拳法,随后气集丹田,蹲出马步,张嘴发出一声嘶吼。
“啊啊——”
嗓门儿要命的在院里扯开,吓得大红公鸡、小狐狸炸毛的原地蹦跶起来,仓惶四处乱蹿,两栋阁楼里,众人纷纷捂着耳朵陆续冲出房门,朝他讨要说法。
“窦老大,值夜的兄弟才刚睡下,就被你闹起来!”
“.......我还做梦里,梦里有个大美人儿,流了一地的水。”
冲大汉叫嚷的一群人,包括大春、赵弘均再内,闹了一通后也就作罢,便去打拳操练一番,吃完早饭,众人眼下各有各的事要做,最先离开的还是白芸香,带着三间铺里的打手、伙计匆匆乘了马车离去。
相比刚刚接手的手忙脚乱,半月间,如今也算慢慢熬成了熟手,要说天分,自然也是一般的,但架不住每日在房里压榨耿青给她出谋划策,或说上一些买卖的事。
时日一长,自然而然有了聪明劲头,加上自身美貌,眉宇含春,透着一股妩媚,令得不少顾客频频光顾,有些财气粗的男子更已想到了这位白芸香床笫间的风骚劲,想要乱来,就被打手收拾了仆人,将人拖去后巷警告。
一些出身官宦的顾客倒也不惧,着人打听了这家女掌柜,知晓背后有个耿青的北方人,原以为不过外地人,多次想要用官面上的身份,好事者更是翘首以盼等待那女掌柜被人纳入房中亵玩。
然而令人感到惊讶的,终究是叫嚣要抢走那女子,有官宦身份的顾客最后都罢了手,不敢开口再提。
后面有人旁敲侧击,才知晓,那耿青整日与左金吾卫大将军之子、刑部侍郎之子、京兆伊之子厮混,听说还能入得驸马府拜见当今尚书左仆射。
小官家中挖纨绔自然惹不起,能惹得的如郑相、卢相之子,可二人又不屑为一女人跟他人争风吃醋,何况又无瓜葛,平端惹出敌人来,那只有j虫上脑的人才会去干。
此时堪堪入得众人视线之中的耿青,正约了张怀义等人在茶肆听说书人讲着怪志野史的英雄人物。
“唉,绿林任侠之气,就是让人神往,可惜我等是做不出来,真想见识那江湖是何种模样。”
耿青看了一眼摸着下巴一脸遗憾的张怀义,笑了笑:“到时候,怕张兄屁滚尿流的跑回来,那种打打杀杀的江湖,有何意思?还不如去青楼搂着美貌伎子快活。”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耿青很清楚跟张怀义这帮权贵子弟厮混需要说些什么,张怀义也吃这一套,听完这番话,嘿嘿笑起来,手伸去下摆揉了揉裤裆。
“哈哈......确实如此,可常混迹青楼,也是寡味,耿兄弟,近日可有戏给我等看?现在都还有些回味那刘达的戏码。”
旁边另外几人也偏过头来附和。
“对啊,何时才有戏出来?要不,在坊间寻个泼皮无赖,再演上一出?”
说得几句,耿青朝嘴里丢了一颗胡豆,“你们近日没发觉,驸马府又有异样?最近听说昭义军乱起来,是另有原因。”
一听来事了,几人瞬间支起耳朵,朝这边靠了靠。
“那日去驸马府,与左仆射谈论学问,中途卢相来访,因为听到他们在说是有人蓄意刺杀节度使,给反贼制造方便,说不得贼人之后还要来长安,到时候杀了城中官员事小,军心民心涣散惊恐,被草贼敲开了城门,那可就遭了。”
众人都是京城官宦子弟,若长安出现危机,焉有完卵,这个道理他们岂会不知晓,轻声说着要回去问问,被耿青拉住。
“糊涂,眼下驸马府悄然异动,想必在运筹帷幄,我们一打探,岂不是将事泄露?给驸马惹来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