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躺着的是她这一声最爱的男人,床边坐着的,却是她绝望时,唯一给了她阳光的阿初……
两年多的夫妻情份,哪怕只是挂名的夫妻,可和他之间除了没有做越轨的事,和真正的夫妻有什么区别?
还有宝儿……他们一家三口,那两年无忧无虑,日子确实过得很好。
如果没有离开仙岭山,他们现在是不是过得更好些?楚玄迟……是不是可以歇一歇,不再活得那么累了?
她恨他,但,从来没想过要他吃苦。
“你其实不该怨他。”沐初回头时,轻易看出她眼底纠结的神色,他将楚玄迟胸前的银针拔下,慢悠悠收起来:“两年前他在崖底找你的时候,无意中救回了一人,这两人,他一直用自己的骨血在为他疗伤……七七,你大皇兄还活着。”很久很久之后,七七才在床边坐了下来。
夜真的很深了,连着两天一夜未曾入睡,如今看着床上男子安静的睡容,困意顿时就爬上了脑际。
沐初在地上铺了被褥,楚玄迟的情况依然不明朗,这两日,怕是不能离他寸步了。
“可有去定北小子那处看过?”七七又执起楚玄迟一缕银丝,放在掌心细细端详。
白成这样,这世上还能有治愈的良药么?就算能让华发变回青丝,是不是又能将他一身的元气治愈?
难……
“早点就寝吧。”沐初已经将被褥铺好,坐在其上抬头看着她。
七七回头看了他一眼,依然执着楚玄迟的白发,两眼无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半晌,她才将那一缕银丝放下,给他掖好被角,从床边站起,走到沐初铺好的被褥边坐了下去。
如同习惯了那般,在她坐下之后,沐初执起她的脚,将她其中一只靴子褪了去,可在给她脱第二只靴子的时候,像是忽然想起什么,长指微顿,目光落在她依然穿着靴子的脚上,眼底不知淌过些什么。
七七也有几分怔愣,过去两年,似乎已经彻底习惯了他的照顾,现在……
时间如同被定住了那般,好一会两人都没有任何举动,他依然执起她的脚,看着靴子发呆。
终于是七七脚提得太久有点累了,正要将自己的脚收回去的时候,沐初长指动了起来,继续给她褪去另一只靴子。
“不知道宝儿和南王爷在一起,夜里会不会吵闹。”他眼眸动了下,似在掩饰些什么,寻着话题在她身旁坐下,只是没有如过去般轻松自在地躺下去,而是一直坐着。
七七也没有躺,坐在他身边,想着今日宝儿和楚江南在一起时那份融洽,心里不由得软了软:“宝儿其实很听话,该是不会闹的。”
沐初不说话,再听话也不过是个一岁多的娃儿,宝儿每夜都要和他一起睡,昨夜一整夜忙碌,宝儿不在身边倒还没感觉有什么,现在闲下来了,便开始想念了。
原来宝儿不在自己身边的时候,他竟是这般寂寞的,心里空荡荡的,就算有七七在身边,也弥补不了那份空虚的感觉。
因为,宝儿可以完完全全为他所有,七七却不能……
“睡吧。”他率先躺了下去,翻身侧趟,背对着她。
看着他宽厚的背影,七七心头顿时就酸了。
两年,真的不短了,很多习惯不是说要改变就能改变过来,有些感情,不是说收,就能彻底收回。
她回头看着床上依然在昏睡的楚玄迟,两年,他一直以骨血在医治大皇兄……
阿初,玄迟……她浅叹了声,终于在沐初身后躺了下去,伸手,从背后抱上他。
他的身影很僵硬,僵硬到如同石头一般,在她伸手抱上他那一刻,她甚至可以感觉到他止不住的颤抖。
他曾经说过,他会等,等她想起所有的一切,等她寻回和楚玄迟过去的情义,再让她选择。
他主动带她回来,只因为不想自私地将忘却一切的她一辈子禁锢在自己身边。
他是真的疼她,所以愿意给她机会去选择,现在,她什么都想起来了,选择题,是不是该完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