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七心里焦急,见他还是磨磨蹭蹭的,再顾不上其他,自己动手为他把衣裳一一解开。
可解到最里头那件亵衣时,她的动作便缓了下来,看着和血肉粘在一起的布料,她指尖忍不住轻轻抖了起来,眼角的泪又开始外溢。
“怎么会伤成这样?”她已经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可看到他的伤口时,心里还是止不住一阵揪痛。
“昨夜做丛林中行走,一不小心惹上了几头野狼。”他说得轻描淡写的,似完全不当一回事。
“你不知道夜里不可以往丛林里闯吗?”七七真想责备几句,可一想到他为何连夜里都要往丛林去闯,责备的话语便全成了哽咽,咽回到肚子里了。
他为什么会这么焦急,还需要问吗?他连一刻都等不了,连一刻的时间都不愿意浪费,可自己呢?每到夜里,因为怕危险她总是会停下来,所以到了现在人还是好好的。
阿初却不一样,他身上的伤纵横交错,斑驳的血迹看得她的心都要碎了。
“对不起。”她咬着下唇,从天地镯里把消毒的药水取了出来,取出棉球一点一点给他清洗伤口。
整个过程痛苦而缓慢,因为衣料已经和皮肉粘在一起,她给他清理伤口的时候,有杀菌作用的药水总会沾到他的伤口,刺得发痛。
他虽然一直咬着牙,连哼都不哼一声,可他皱紧的眉心,还有他额上脸上溢出来那些豆大的汗珠,却将他的难受显示了个彻底,就连七七只是看着也似痛在自己心里那般,越看越纠结。
“你这伤口有多久没处理过了?”不管伤成怎么样都只是在表面上虽然撒了一点金疮药,这男人对自己总是这么狠,就不能稍微善待一下自己吗?
伤成这样,哪怕以后好了也会留疤的……神仙一般的男子,若是身上留了那么多丑陋的疤痕,该有多让人惋惜。
沐初盯着她纠结在一起的五官,虽然药酒清洗伤口时折腾出来的痛,真的痛得他连说话都困难,可他目光柔柔的,盯着这个为自己心痛的小女人,却是一副心满意足的模样。
这一刻只要她还安好活在他视线里,一切都值了,一点痛又算得了什么?
为了扯开一点疼痛的关注,他试着与她交谈道:“那女子是什么人?为何会和你们在一起?”
“她在这座岛上已经呆了十六年,阿初,我怀疑她是我母皇的人。”听不见周围有任何动静,她才敢和沐初放开来说:“十六年前她带了人来这里寻找藏宝图,却被困在凌渡口里这三座小岛之上,期间她试过无数次要逃出去,可自己身边的人全都死光了,只有她幸免活下来,但还是没办法往外头闯去。”
沐初眼底不知道闪过了什么,又侧头看了她一眼,薄唇微动,分明有话要说,但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这事暂时还是不要告诉她了,等他们离开这里再说,告诉她只会给她负担,能不能离开这里还是未知之数。
刚才那个女子武功不弱,可就是她也被困在这里十六年,这个凌渡口要离开难道真有这么困难吗?
十六年,他掐指算了算,眼下不知淌过些什么,眉心微微揪紧了起来。
“你为何觉得她是你母皇的人?”他问道。
七七又静心听了下,听不见周围有异样,她才一边给他清洗伤口,一边细声道:“那日她问我是不是来自紫川,我便知道她一定和我的过去有莫大的牵连,只是弘卿在这里,她仿佛一直防着弘卿,所以这两日和我们在一起并没有再提起过那事。”
沐初沉眸,一边忍着痛一边在思考着,若是她母皇的人似乎也不奇怪,不过,知道紫川又是她母皇的人……
心里不知道闪过些什么,只是闪现的速度太快,一下子也把握不来。
“她叫什么名字?”他又问道。
“斩月。”七七还在仔细给他清理着伤口,一点一点给他那些粘在皮肉的布料小心翼翼撕了下来:“不过这个名字我猜多半是假的,她说起梦弑月的时候眼底总会有恨意和杀气,斩月,我怀疑就是’斩杀梦弑月‘的意思。”
沐初没说话,见她如此认真在照顾着自己,哪怕身体依然通得慌,心里却也是暖的。
沉默了好一会他才道:“那你不妨找个机会好好和她谈谈,先不要说起自己的身份,毕竟防人之心不可无。”
“我知道。”七七应了声,想要给他挤出一点笑意,可在看到他那些伤口之后,哪怕一点笑意她都无法折腾出来了。
有些地方深可见骨,很明显是被锋利的爪子爪到的,有些伤口是新的,该是昨夜才被抓伤,可有些伤口却该是两三日之前了,他这几天都是怎么熬过来的?他是不是一直在找自己?
她真的不想哭,这个时候得要去照顾他,哪里有闲暇时间让自己哭泣?可是一想到他连夜里的时间都不愿意放弃,连夜冒险潜入林中找自己,想到这些,整个人就止不住一阵酸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