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因为这一时大意,居然让她陷入了如此困境。
下毒,果真是防不胜防!
外头两个婢女在一声闷哼之后,两眼一翻,人便软软倒了下去。
看着从门外进来那抹黑影,沐红邑哪怕中了毒,却依然坐得笔直,气定神闲地看着举步向她走来的黑衣人。
如果不是她唇边还残余着刚才吐血留下来的痕迹,如果不是那张脸在中毒之后被烛光映得更为苍白,她现在这份冷静和淡定的模样还真能骗过不少人。
黑衣人冷冷一笑,盯着她唇角还在外溢的血丝,哑声道:“沐红邑,没想到你也会有今日。”
“你究竟是什么人?”沐红邑低喘了两口气,依然坐在那里,抬眼看着他,就算气息已乱,脸色却依然从容:“一直以来下毒害我的不是如霜,是你?”
“你们不分青红皂白,就这样枉杀了一条无辜的性命,这件事你还有脸提起?”黑衣人眸色一沉,眼底迅速升起怨恨的光芒:“沐红邑,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那般心狠手辣,佛口蛇心!今日我便要替天行道,为这世上无辜的百姓除去你这个毒妇!”
黑衣人似乎很焦急,话都不愿意多说几句,话语刚落下,手腕一转,不知道何时落在手中的长剑已经嗖的一声,照着沐红邑的心门直刺而来。
黑衣人步伐缓慢,气息浮弱,不仅不像是个练武之人,甚至,比一般人还要气弱几分。
但,他出手却快如闪电,那看着平淡无奇的一剑,其中蕴藏的,竟全是摄人的杀机。
那一剑的威力,就连沐红邑也感觉到有几分吃惊,他们沐府里什么时候藏了个如此厉害的人物?
依他身形来看,是个男子,一身黑衣将他整个人蒙了起来,根本看不清他本来的面目,他刻意将嗓子压住,沙哑的声音完全听不出原来的样子。
这男子究竟是谁?
身上没有任何味道,也没有特别明显的特征表现,哪怕人在面前,沐红邑还是不知道他究竟是何人。
稍一分神,那凌厉的剑气已经来到她的面前,虽然身中剧毒,但,以沐红邑这么多年的修为,这一剑她还是能接得住。
掌心一紧,掌中蓄满了真气,呼的一声,带着七成功力的一掌,迎着他的剑气袭了过去。
她身形一转,双脚似未曾及地,人已经稳稳落在对面的长椅上。
黑衣人被她的掌力震开,脚步一定,一转身,又是嗖的一剑向她刺了过去。
出手这么快,身形如此灵活,只是气息比寻常人稍弱几分……
沐红邑眼眸一凝,掌中再次蓄满内力,这次她不躲不闪,在剑尖快要到达她面门之际,忽然两指精确无误地夹住剑尖,一身真气将她整个人包裹了起来,让对方的剑气无法伤到自己半分。
可因为运功过度,体内剧毒比起刚才渗透得更快,嘴一张,一口黑血便涌了出来。
她凌厉的目光直视黑衣人,沉声道:“你究竟是何人?与我有何冤仇?为何潜伏在我府中到现在才出手?”
黑衣人只是冷冷一笑,并不回应,手腕一转,剑尖带着更重的内力继续向她压去。
沐红邑深吸一口气,人一退,砰的一声撞上了身后的椅背。
剑尖离自己又紧了半分,她只能集中精力,把所有内力凝聚在双指上,慢慢让他的剑尖在自己心门前一寸一寸移开。
论内力黑衣人明显不是沐红邑的对手,但沐红邑如今身中剧毒,毒气攻心,内力正在一点一点涣散之中,长久下去,她一定会死在黑衣人的手中。
低喘了两口气,她又看着黑衣人,沉声问道:“我掌管桑城这么多年,从未做过伤害百姓的事,你究竟是哪家的人?为何非要置我于死地不可?”
闻言,黑衣人脸色一沉,眼底迸发出的是更为浓烈的恨意:“你确定你果真从未做过对不起百姓的事?”
因为愤怒,让他的声音听起来更加沙哑。
沐红邑哪怕已经尽了力在凝听,还是凝听不出来这把声音究竟属于何人。
但难得黑衣人愿意开口和自己说话,她眸光一闪,便又继续道:“你说我伤害过百姓,那你倒是说说我究竟做了什么事情,让百姓受难?”
黑衣人没有说话,剑中的力量不断在增加。
沐红邑唇角又溢出一口黑血,指尖的真气已经快耗到尽头了。
“你说不出,那就是污蔑,无缘无故对我下毒偷袭,分明非君子所为,你是梦弑月派来的奸细,是不是?”
黑衣男子在听到“梦弑月”这三个字之后,眼下的恨意更是到达了巅峰,他咬牙切齿,往前跨了半句,用尽全力把手里的长剑往沐红邑身上扎去。
沐红邑气息一弱,那把长剑的剑尖已经扎入了她的胸口,可她依然以双指使命将剑身夹住,不让剑尖在深入自己的身体。
胸口,心门所在之处,再往里头扎入半寸,她这条命也就保不住了。
这人,竟是非要杀她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