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师父是风族其中一位长老,他们全家人都受过风族的恩惠,他对风族的感情自然足够得深。
只怕是以为她向梦弑月告密,才会让他师父惨死在梦弑月手中,所以这么多年来,一直怀恨在心。
“那现在呢?”沐心如抬头看着她,今夜她既然来了,就必须要问出一个答案:“娘,你打算怎么处置他?”
沐红邑没有说话,风族的事情是绝对不能泄露半句的,沐心如是五位将军之一,沐红邑知道她对苍云女皇忠心耿耿,这事早晚是要让她知道的,所以,今夜她愿意说。
但,也就只有她,其他人沐红邑是一概不放心。
若是让梦弑月知道风族的人还活着,对风族来说,必定会带来灭门之灾。
“我知道你心里怎么想。”沐红邑盯着她,虽然对秦风也有几分怜悯,但在这点上,她却绝不心软:“今日他能行刺于我,他日说不准就会去行刺梦弑月,心如,娘不能冒这个险,把风族所有人的性命都交到他手上。”
“娘,他何其无辜!”沐心如心下一沉。
“风族的人呢?”沐红邑浅叹了声,别过脸,不愿看她。
“他既然是风族长老的徒儿,对风族的人必然会爱护有加,又怎么可能将风族出卖?”沐心如试图说服道。
沐红邑却依然摇头,沉声道:“也许他不会主动出卖风族,将这消息说出去,但,多一人知晓便会多一分危险,娘不能冒这个险。”
沐心如五指忍不住紧握了起来:“娘,你真的打算处死他吗?”
“我不知道,这事我得好好想想。”沐红邑揉了揉额角,无奈道:“回去吧,这件事情以后不要再提起,明白吗?”
沐心如没有说话,也没有离开,依然跪在那里,跪得笔直。
沐红邑心里烦着,也不知该如何劝她,秦风积怨那么深,谁能保证他从此以后可以将这件事情深埋在心底,不再提起?
尤其她不能告诉他自己的苦衷,她绝不愿意把风族人还好好活着的事情告诉其他人。
当年梦弑月在黑木林里,一把火将风族的人全都烧死,没有被烧死的也都被她逼得跳落悬崖,自尽去了。
风族确实死了不少人,黑木林里还有不少尸骸,但人数却占不到整个风族的三分之一,死的全是病弱之人,是他们心甘情愿牺牲自己来蒙骗梦弑月。
他们做出了这么大的牺牲,只为了保住自己族里其余的人,如果让梦弑月知道风族还有人活着,这天下只怕又要生起另一场浩劫。
不管是为了风族的人,还是为了沐家,她都不可以让秦风轻易走出地牢,出现在其他人的面前。
沐心如也知道这事确实难办,如果当年秦风没有进去,没有听到沐红邑和梦弑月的对话,也就不会有误会,更不会让自己陷入这个漩涡中。
是命中注定他会有此一劫吗?
可现在这般,她要如何才能保住秦风的性命,又让她娘相信哪怕秦风不知道事情真相,以后也绝不会再提起这事?
秦风自己呢?要他将多年仇恨放下,从此不再理会风族这事,他是不是也能做到?
……
沐心如最后还是离开斋戒楼,回落日楼去了。
在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之前,一切,只能保持不动。
那夜的落日楼异常宁静,是这好几夜以来最为宁静的一个夜晚,整个庭院静悄悄的,大家难得睡上一个好觉,难得的一夜祥和。
这样的祥和一直持续到凌晨时分,七七本是睡得香甜,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忽然就有了些莫名的涌动,所以在熟睡中,她还是醒过来了。
醒得奇怪,连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醒来。
前院里忽然涌动了一点异样的气息,其实七七不是真这么厉害,连那么一点点涌动都能感觉到,而是如同心电感应那般,总之不知道是什么感觉,她就是感觉有人来了。
从床上爬了起来,随便披上一件衣裳,正要出门,不知又想起些什么,她回头将茶炉点上,把茶壶放在上头,这才推门出去。
刚醒来意识还有几分混乱,至于刚才自己为什么要点上茶炉,连她都说不清楚,总是有一种感觉,感觉等一会有用得上。
沐初书房的珠光又亮了起来,几个夜明珠上头的锦帛被拨开后,整个书房一片亮堂。
珠光一照,房内两抹修长的身影顿时清晰落在窗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