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然一听,猛地站了起来,迅速后退了两步。
沐如画被他这激烈的反应惊了一把,回头看着他,又不见他身上有任何异样。
她讶异道:“你做什么?小溪里有东西吗?”
萧然瞟了她一眼,不理会。
沐如画皱起了眉,一想,立即就明白了。
“你以为我又发现了什么?”她挑着眉,笑了笑:“胆子别这么小,这溪中什么都没有。”
“那你……”本想问她为何不让他洗手,可才哼了两个字,他便又闭上嘴,不愿意与她多说。
慢步走回到溪边,这次认认真真看过溪中有没有任何自己不想看到的东西,没察觉异样,才又蹲了下去。
身后沐如画的声音又传了过来:“我是想提醒你,这条小溪与我们今日发现尸首的同属一脉流水,你若不介意才好把手伸进去,我怕你洗过之后,心里会不舒服,夜里会做噩梦。”
萧然大掌微微紧了紧,却只是犹豫了片刻,便将溪水捧了起来,将自己一双手洗净。
虽然,一想起午时见过的那些尸首,心里就不好受,但这溪水是流动的,如此看来,整个山涧说不准都是同一脉的溪水汇集在一起,除非他以后都不喝水,也不洗东西了。
倒是沐如画见他放松了下来,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算松了一口气,她是真的怕这家伙会害怕,才会好心提醒他的,虽然,连她走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善良。
好吧,就看在他今日受了点点委屈的份上……不过话说回来,他要是一开始就老老实实将所有事情都交待清楚,她又怎么会扒他衣服欺负他?
还不都是他自找的?
见他一身浅灰衣袍上已经沾了不少灰尘,她忽然道:“你是不是已经好几日没有沐浴更衣了?”
听到“沐浴更衣”这四个字,萧然霍地站了起来,回头狠狠瞪着她。
沐如画顿时便皱起了眉心,不悦道:“我只是好心,你要是想洗澡,我可以在附近给你守着,你干嘛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我若真想要强了你,这一路过来什么时候不是机会?还用等到现在吗?”
虽然,这话真心不好听,但听到她的话,萧然脸上僵硬的表情总算微微缓和了下来。
其实,她说的一点不差,如果她真有心要对自己做些什么,这些日子以来早就已经做了,他在她手里脆弱得如同蝼蚁一般,她什么时候想要把他捏死,都是轻而易举的事。
只是,让他当着这女人的面脱衣裳,甚至洗澡,他如何能做得出来?
这忸怩又倔强的性子,让沐如画心里十分不爽,冷冷哼了哼,她转身往不远处走去:“你要洗就赶紧,我只给你一炷香的时间,一炷香之后,管你是不是光着身子,我都会立即回来。还有,你最好别想着逃跑,今天那些尸首你该看得清楚,要是跑了,我可不保证我可以从那些人的手里把你救出来。”
那话听得萧然浑身升起一阵凉意,一想到那些尸首,心里果真有些不安。
想了想,与其落在那些人手里,还不如呆在这女人身边,至少比起那些人,她总算有那么一点点人性。
等她走远,他才把手落在腰间,将腰带解开。
沐如画并没有走多远,倒不是怕他会跑掉,而是如清怜她们一样,怕这林中会有异样。
走了没多远,她便在某棵树下停了下来,倚在树杆上,安静等着。
不到半柱香的时间,萧然已经从溪中上岸,生怕不远处的女人回头看自己,刚上来便手忙脚乱将贴身的单衣套上。
只是,万万没想到的是,他刚穿好里头的衣服,连外衣都不过套上了一半,一道黑影已经来到他跟前。
来人身形极快,萧然只觉得一阵寒风吹过,人已在他跟前落下。
他嘴一张,来没来得及呼唤沐如画,便觉得颈后一痛,两腿一软,身躯软软倒下。
视线里,那抹在梦族这地方算得上有几分娇小的身影依然倚在树杆旁,正无聊地玩弄着不知从哪里折来的枝叶。
看着越来越模糊的身影,萧然的心顿时便凉透了。
如果可以,他宁愿还落在那女人的手上,任她怎么欺负,哪怕打骂,也总好过被这样掳去。
沐如画,这个该死的女人,平时霸道得很,这会儿怎么就真的走那么远,不管他死活了?
分明不是什么好人,又是那么好色,怎么就不知道偶尔回头来偷窥他一下?
若她愿意偷窥自己,也许现在就不至于连他被人敲晕了,她也还没察觉。
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迷迷糊糊的,两眼一闭,彻底昏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