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怎么试?”长椅上的楚玄迟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声音淡得几乎让人听不清:“扒他衣服还是强上了他?这些沐如画玩过的手段,你再玩一遍,有意思?”
七七脸色一窘,咬着唇,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见沐初站在萧然跟前,正在从乾坤袋里拿着什么,她心里还是不免焦急了起来:“阿初,我……我不逼他,你再给我一点时间,我劝劝他。”
“如此顽固,又岂是你能劝服的?”沐初连头都没回,拿出针包,又取出一层褥子往地上一铺,才垂眸看着萧然:“我不想对你动粗,你不如自己乖乖躺上去。”
萧然什么都不说,站起来就往褥子走去,连鞋子都不脱,直接往上头一躺,闭上眼,安安静静地去当那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阿初……”见沐初指尖扣着银针向他走去,七七心里越发焦急。
分明看得出沐如画对萧然有那么点意思,要是真的用特别的手段来控制萧然的心性,等这事做完之后,难保不会留在后遗症,到时候他若变成白痴,或者忘了过去,沐如画那丫可怎么办?
“你不是很想知道你师兄在哪里吗?知道梦弑月更多的秘密,也许能帮你找到他。”沐初淡然道,走到萧然身旁,他蹲了下去。
大家在这里唯一的敌人就是梦弑月,不管楚江南打算用什么样的方式去行动,目标至少也会跟他们一致。
多了解梦弑月几分,确实更有机会能快点找到师兄。
七七心里确实被撼动了下,小玉儿派人出去那么久,一点消息都没有送回来,虽然只是半日,可对她来说却是度日如年。
可是,如果为了找到师兄,要这样去伤害萧然,甚至极有可能会毁掉一段大好姻缘,她又自问做不到。
眼见沐初扯开萧然身上的衣裳,银针就要落下,她大步走了过去,急道:“不是一定要用这样的方式,我们……我们不是非要伤害他不可。”
“我不会主动告诉你们有关她的事情。”已经闭上眼眸的萧然忽然睁开眼眸,看着七七平静道:“就让沐先生下针吧,如此,我自己心里也会好受些。”
“可你极有可能会得失心疯。”七七皱眉道。
萧然却浅浅笑了笑,一脸淡然:“若能忘记过去的事情,忘掉自己曾经做过那些肮脏事,又有谁能说这不是一件好事?”
七七心头一紧,被他这份凄楚给震撼到了。
可是,记忆是每个人的一生最重要的组成部分,哪怕记忆并不怎么美好,但真要全部忘记,又有谁舍得?
没有记忆,他过去就白活了二十多年。
她握紧沐初扣着银针的大掌,阻止他继续下针,目光依然紧锁在萧然脸上,认真道:“到时候你不仅忘记过去所经历过的一切,甚至连最近经历的事情,还有曾经出现在你生命中的人,你也会忘得一干二净。”
萧然眼底迅速闪过一抹幽暗,可那幽暗也不过是一闪而逝,他又淡然道:“若是那些人和事没有任何意义,那……忘记便忘记吧。”
他闭上眼,话语淡然:“沐先生,动手吧,我不怪你,相反,我还要感谢你。”
他这一生从未做过一件有意义的事情,他存在于这世上,对世人来说也没有任何好处,他仿佛连一点价值都没有,在尘世间浮浮沉沉,连路边一株野草都不如。
唯一让他觉得他还有那么一定价值的,便是他的忠心,虽然,现在这份忠心已经所剩无几。
可他和那些被训练出来的使者一样,都曾经在陛下面前发过誓,今生今世绝不背叛陛下,哪怕是在被她下了蛊,以蛊虫控制的情况下说出来的话,但至少,这誓言是他自己亲口说的。
对于一个已经在怀疑自己毫无价值的人来说,若还能告诉自己,他可以保持最后一点忠诚,哪怕是愚忠,至少他也会觉得他的存在具备那么一点意义。
所以,他宁愿选择他们用下药的方式,在他没有自主意识的情况下说出他知道的一切,也不要让自己连最后那一点价值都丢失。
……完全死绝一样的气息萦绕在他周身,让他看起来如同已经没有任何气息的木偶那般,让七七看着,胸口越发难受。
“我是不是告诉过你,做人不能太心软,尤其还是站在你这个位置上?”沐初看了她一眼,轻轻一挣,已经挣脱了她的一双手。
七七却还想去阻止,可身后忽然传来了一点异动,她回头便见楚玄迟站在她身旁。
他伸出手弯身搂着她,强迫她与自己一起站起来,将她困在自己怀中,楚玄迟依然一脸淡漠:“动手。”
“阿初……”七七不敢挣开楚玄迟的禁锢,怕自己控制不好力道会伤了他。
可沐初的指尖却已经勾上银针,针尖正对着萧然心门的大穴。
一针下去,萧然脸色微变,两道浓眉立即紧皱在一起。
第二针,沐初移到他头边,长指在他头顶上摸索了下,便紧扣银针,针尖对着他头顶的死穴,就要落下。
“不要伤他!”忽然,房门被人猛地推开,一抹身影闯了进来。
见沐初指尖的银针已抵在萧然的头顶上,沐如画心头大骇,大步冲了过去,用力推了沐初一把,大声道:“不要伤害他,不要伤他!我来问他,你们想要知道什么,我保证给你们问出来,我一定可以让他自愿说出来,我发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