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蹙了下眉心,驻足了片刻,才举步靠近。
房内,四海不离愤然的低吼不断传出:“为什么?你倒是给我个原因,我为什么不能和她在一起?从前你不是答应过我和她的事,还是你亲自说的,让她多到宫里来陪我,为什么这才一转身,你却要让我与她分清界限?”
那声音听起来痛苦,茫然,伤心,甚至有几分绝望,如此情真意切的,得不得让人信服。
梦弑月只是还没有听明白,阿离到底在吼些什么?
里头,四海不离又气又哀伤的声音继续传出:“我不知道那丫头什么时候得罪了你,可你们分明看起来关系不差,她受伤期间,你还曾到她府中去看望,可现在,你这般话语却又是为何?”
对方依然沉默,四海不离也是依然不甘,听了一会后,梦弑月总算听明白两个人在争执些什么,原来,是师兄不允许四海不离和慕容七七在一起。
这倒也不难怪,四海不离是慕容七七的亲叔,两个人之间自然不能有任何男女之情,她却不知,原来师兄竟还没有告诉四海不离此事。
好一会后,四海不归淡然的话语终于缓缓响了起来:“你已经闹了我一整日,到现在还不愿意好好消停下来么?”
“你还没有告诉我原因,我如何能相信?”四海不离也半点不愿示弱,瞪着四海不归,怒道:“我不会因为你一句话就忘记七七,这么多年来,我难得遇到一个可以让自己行动的女子,大哥,若你不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这件事请恕我不能遵从。”
“难道连大哥的话,你都不愿意听了吗?”四海不归淡漠的话语中,似乎透着几分失望。
四海不离也似有点犹豫,可最终他却依然道:“我说了,除非大哥给我的理由足以将我说服。”
但四海不归却始终没有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片刻之后,四海不离忽然摔门而出,长腿一迈,修长的身影已经远离了寝房。
一抬头便看到梦弑月的身影,伫立在夜色之下,看到她,四海不离微愣了下,但也只是踌躇了下,便一甩衣袖,径直离去了。
这次看来他气得果真不轻,就连对自己行礼这些虚应的礼节,也完全顾不上了。
梦弑月看着他修长的身影迅速淹没在夜色之下,倒也没有因为他的无礼而不悦,反倒勾了下唇,心情莫名好了几分。
师兄一直不愿意过来,难道只是因为被阿离缠了整整一日?刚才他说了阿离在这里胡闹了一整日,原本她还是半信半疑的。
带着一点好不容易好起来的心情,她走进寝房,才看到这个房间已经被人为破坏得惨不忍睹,至于是谁破坏的,可想而知。
“师兄,阿离在气什么?”她走了进去,自觉这个开场白十分不错。
两人已经闹了一整日,看在别人眼里就像是一对夫妻在闹别扭一般,可现在人已经来了,师兄是不是也该给她一点好脸色,好让她能有一个好的台阶,能拾阶而下?
正在收拾地上画卷的四海不归抬头看了她一眼,只是淡淡一眼,随后便收回目光,继续去收拾散落了一地的画卷。
这些画都是他平日里随意所画的,好几幅已经被负气的四海不离给弄毁。
见他珍而重之地将画卷收起,梦弑月倒也没在意他的冷漠,反倒蹲了下去,纡尊降贵也与他一起收拾了起来。
“这不是你该做的事情。”看了她那双手一眼,四海不归忽然从她手中把画卷夺回,霍地站了起来,转身往案几后走去。
梦弑月自然也没想过真要替他去收拾些什么,这种功夫自然由侍人去做,她贵为一国之君,岂能做这么低贱的事?刚才过去为他收拾,也不过是想借机与他亲近一番罢了。
见他走向案几,她立马也站了起来,跟在他身后:“师兄,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阿离在气些什么?”
“我不让他和七丫头在一起。”四海不归倒是没有隐瞒,一边收拾画纸,一边淡然道:“可那家伙就是那么死心眼,完全不听劝。”
“你为什么不把慕容七七的身份告诉他?”梦弑月盯着他的脸,密切关注着他脸上每一个细小的变化。
可四海不归却依然面无表情,只是随意回道:“还不是时候。”
梦弑月一直瞅着他,他态度还像过去那样,永远这么冷淡,他在自己身边也已经有二十多年,如果奸细真的是他的话,那她自己确实无从防备起来。
因为她不想自己和他之间有任何疏远,更不希望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一点点好关系,因为这事又给耽误了。
哪怕奸细真的是他,到头来她定然也舍不得伤他,既然如此,只要削了他的势力就好,何必与他继续争执?
他本来就不是钟情于自己的人,他在意的永远是那个梦苍云,是她用手段把他留在这里,他哪怕对自己有异心,也是最正常不过。
当然,若他没有那个心,那便是最好的,她也不想伤了四海不离,伤了四海不离或是慕容七七,他都会怨她,这不是她乐见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