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洪涛这算是歪打正着,自己救了自己一条小命。神宗皇帝让他详细讲解,并不完全是对这个新颖的制度感兴趣,考验驸马也是重中之重。
洪涛有关梦境的说辞皇帝并没全信,假如驸马能对这些问题对答如流、丝丝入扣,那就说明驸马心中早有异动,否则把帝王之术学得这么精辟有何用。
即便没有异心,也得追究是谁教授的他这些东西。这种知识可不是随便找个教授、博士就能学的,即便有人会,那也只能为皇家教授,不可外传,否则还要那么多帝师有何用。
在驸马回答这些问题的时候,神宗皇帝除了听取其中的新颖观点之外,也在悄悄观察驸马的表现。他非常不愿意看到妹夫因为这种事被处罚,那样肯定会连累妹妹,还是有孕在身的妹妹。
“裴英,驸马所言虚实几何?”眼看天色已晚,明日还要上朝,神宗皇帝终于不在纠缠,放驸马出宫了。随后又拿起桌上那厚厚一沓子趣÷阁记翻看起来,良久之后才悠悠问了一句。
“臣以为驸马所言非虚。”没有了外人在场,裴中贵的腰杆稍微直了些,回话的时候也不那么低声轻语,利落了很多。
“此话怎讲?”皇帝闻言放下了手中的纸张把头抬了起来,等着听下面的详细解释。
“驸马言之有物,可惜不深谙此道。以臣所断,应是道听途说后再加以思索所获。然臣想不出朝中任何一人有此见地,想来应如驸马所讲是由梦中而来。驸马天资聪慧,可惜性格软实,从他对待工匠的表现看断不是善于伪装之人。难得的是驸马对陛下可算赤胆忠心,所做之事无不为皇上考量,陛下得此助力真乃天意,可喜可贺。”
一位大太监头子在皇帝面前侃侃而谈,说的还是朝政,要是让洪涛看见又得目瞪口呆。因为他从来就没仔细琢磨过裴中贵这个人,甚至在大部分时间里都忘了还有这么个老头。
“也罢,平日里他总是抱怨都尉之职误了前程,朕就送他一份前程,且看他有没有这个福气。你明日去传朕的口谕,让他准备好破敌良策演示给朕看,如所言不虚就放他出京委以勾当。花膏之事也不必战战兢兢,放开手脚去做,我堂堂大宋难道还真怕了区区蕃人不成!”
裴中贵的一番言论好像就是神宗皇帝的心声,既然这位辅佐过父皇的老太监看法和自己如出一辙,想来也不会有假,那驸马所言的战时内阁未免不值得一试。
但此事还需获得朝臣的同意,用什么来说服那些满嘴都是道理的家伙呢?没有任何捷径。做为皇帝太了解这些人了,不拿出点实打实的成绩,就不可能让他们改变观点。
纵观朝中众人,还真找不出一个比驸马更合适替自己冲锋陷阵的前锋了。他本身就是皇亲,家中又没有什么亲戚,人脉很简单,犯上作乱的前提条件和动机都不足。
而且此人表面上极其狡诈狠毒、骨子里却又良善,且多才多艺,正适合去对付西夏人,远比朝中那些光动嘴不动手的大臣有战斗力,恶人还需恶人磨嘛。
最主要的是驸马很快就要有后代了,古人以为家是最重要的,传宗接代又是重中之重。这种习惯思维即便皇帝也不能免俗,只要把驸马的后代留在京城里,就等于又加了一层保险。
“臣遵旨……只是公主有孕在身,突闻此事会不会过于惊诧。”
不愧是伺候过两代帝王的老太监,神宗皇帝脑子在想什么他分分钟明了,马上就点出了其中的变数。假如公主不愿意让驸马远离身边,再跑到皇太后耳边哭闹,这件事儿还真就麻烦了。
朝中这么多肱股之臣,为什么非要让一个妻子就要临产的驸马抛头露面呢,没法和皇太后解释啊。总不能和亲娘说儿子为了巩固皇权打算拿妹夫去当过河卒吧,这也太不把亲妹妹当回事儿了。
“……二姐向来听驸马的话,凡事都愿忍让,你与他言明此关节,料也无妨。”神宗皇帝沉思了片刻,也想不出万全之策,干脆把这个问题推到了妹夫头上。
这要是让洪涛听见又得指天大骂皇家无情,什么尼玛最疼爱妹妹,一旦牵扯到权利二字,什么情感也得靠边站。
可惜他听不见,也没功夫听,此时正拿着小锯子和彭大一起在后苑干木工活呢。
自打听说公主怀孕,洪涛就觉得心里的一块愧疚落了下来,但又增加了另一份责任。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总得抚养成人,还不能瞎凑合,就目前而言,古人养育孩子的方式在洪涛眼中基本都属于凑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