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别说,大宋官员里就有不怕死的,立刻有不少官员主动申请去湟州监察驸马的所作所为。但等大家搞明白湟州的现状之后,继续坚持要去的就没几个人了。
枢密院和皇城司的密奏里明明白白写着,湟州城内生活艰苦,每日以青稞为主食,麦子和大米供应量不多,蔬菜更少。肉倒是不缺,而且羊肉随便吃,只要不怕长口疮外加闹肚子。
假如不在意吃喝的话,住也是个大问题。目前驸马王诜连个正式衙门都没有,原本州衙的院子现在挂着十多块匾额,每日比瓦子还热闹。
州衙、安抚司、马步兵总管衙门、马步兵钤辖衙门、提点坑冶铸钱司、提举学事司、团练司等一大堆军政部门全挤在州衙前院办公,甚至连监狱都没地方安排,最终只能把城墙下面的藏兵洞腾出几个来关押犯人。
要说前院挺挤的,后院做为驸马的居所应该宽松点吧。其实不然,皇城司密报里专门提了,驸马和丫鬟就占了两间正房,其它房子全部都腾给州学用了。
新任的提举学事司监司许东来开办了湟州第一所官办的州学,不仅招收本地居民和军户的孩子,还收蕃人的孩子入学,一起学习汉字、汉语。
“大善!于我朝有百利而无一害,为蕃人办学者王诜不是头一个,但以蕃汉同学者驸马为最!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然小童说汉话、写汉字,成人之后仍旧非我族类否?”
对于这件事儿很多官员也有意见,他们认为给蕃人孩子教学纯属对牛弹琴,有辱斯文。但司马光在朝堂上专门为此事给出了他的意见,还提出了一个很耐人寻味的问题,让满朝文武连带皇帝都不得不仔细琢磨琢磨。
不过皇城司的密报里也指出了驸马行为不太检点的地方,倒不是强抢民女啥的,而是他对房事不太避讳,也没个时间观念。经常大早上不起床做激烈运动,搞得满后院都是不雅之声,对州学里的孩子影响很不好。
“王诜不是吝啬之人,且家财颇丰,为何不愿另起宅院,难免有沽名钓誉之嫌。”对于这件事儿,官员们的看法不尽相同。
有人觉得确实有伤风化,皇帝应该下旨申斥。有人觉得这根本就是驸马在做戏,谁不知道驸马浑身都是挣钱的手段,光靠飞鹰社就不止几座大宅子的钱了,非装穷给谁看啊。
“臣派人查过,王诜一贯不喜奢华,各项用度皆以简为准,只是在汤浴和吃食两项上颇多耗费。入夏每日必洗、冬天也要三两日一次,且每日最少要食三餐。但在修建府衙的问题上,他曾和提出此事的属官明言过,湟州百废待兴,每一文钱必用在最紧要之处。此话非虚,枢密院、皇城司的奏报中都提到王诜在湟州各处大兴土木,有炼铁炉、锻钢作、车马作、香水作,还要开辟官道,至于何为百货公司,本官闻所未闻。可唯独没有的就是官邸和府衙,不光他本人不修,也不许属下官员修建,以至于很多亲从官禁军到湟州之后还住在军帐之中。但臣闻听王诜正在湟州城东的山坡上修建一座庙宇,里面供奉的不是神佛菩萨,而是陛下的纯金像。所用金沙全部由当地蕃人献纳,臣认为此举不妥,还望陛下下旨申斥一二。”
这次王安石没溜肩膀,在财务问题上他很佩服驸马的精明,每一趣÷阁花销都有详细账目。可惜的那些账目谁也看不懂。
哦,不对,长公主能看懂,所以每次驸马的奏章里有关于账目的详情都得由长公主亲自讲解,皇帝和诸位大臣全得和小学生一样老老实实听着,很是恼人。
既没的可吃、又没地方住,赶上冬天更是受罪,万一得个病郎中都没地方找,更走出不来,只能抗到开春,死活得看天意。
而且当地到处都是蕃族部落,真要是把驸马惹急了,他都不用亲自动手,随便授意个蕃族,在大山里弄死几个人还不是小菜一碟。完事往山崖下一推就是失足跌落,尸骨都不一定能捡回来,更没地方喊冤。
这种地方能去吗?为了把王诜拉下马有人肯提着脑袋去湟州吗?绝大部分官员都觉得这样做不太值,敌人再可恨也不能拿自己的命去搏,要搏命得由别人去。读书人一般都是动口不动手,更不能拼命,那样太低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