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先生就是先生,不声不响到了扬州,悄悄经营了两年居然又死灰复燃了,而且这次的火烧的更大。在外人看来凉王除了修修河堤、搞搞肥料之外已经远离权力中心,属于被政治放逐的废物。
什么学堂、医馆,包括牛痘,对于普通百姓可能是天大的事儿,但对于一位大臣而言并没什么实打实的益处。
单靠民间声望无法手握大权,朝堂政治和民心所愿基本就是两个概念。前者是根基,后者只不过是锦上添花和雪中送炭的点缀,根基都没有往哪儿点缀?
道理是这么说,实际上从事这些项目的成员都感觉到了某种无形的力量正在产生并慢慢变大,其中也包括自己。
建立化肥厂之前,自己在楚州附近的所有活动都被当地人怀疑,除了花高价之外别想获得一丁丁点帮助。
现在完全不一样了,即便附近的百姓并不知道市面上有钱也难以买到的肥田粉是从这里生产出来的,但一提起自己是凉王府的人,他们也会报以友善的笑容。只要不太妨碍大家的生活就愿意提供帮助,甚至少给一些钱物都可以。
这种变化外人可能无法感觉到,但知道驸马庞大计划的人都能感同身受。这个计划目前仅仅是初始阶段,如果它真的可以完成,哪怕只完成了大部分,结果都是不可想象的。
况且随着时间的推移,与计划相关的项目逐渐多了起来,产生的影响也越来越大,即便还看不清将来的模样,可大致脉络已经能显露了。
正如长公主所问,到时候朝廷该如何自处?这个问题不光长公主想得到明确答案,自己乃至许多人也想。也正如自己媳妇所做的事儿,答案肯定不会有,现在还不是时候,驸马不会给出任何答案。
王七的营地就设在盱眙县城南边三四里的样子,这里也是淮水和通济渠交汇之处,银白色的大堤到此戛然而止。
和这个时代所有工程不同,大堤周遭没有任何亭台楼阁用来彰显功绩,只在拐角处立了一座不太高的石碑,两面刻满了人名,都是在修建堤坝过程中长眠于此的民伕和工匠。
此时码头左近已经被盱眙县的官员们站满了,甚至把王七和手下的工匠都挤到了大堤上,最中间的是沈括。
“大上,你陪夫人上去吧,我有些晕船,先去舱里睡会儿。”看到这个场面洪涛就对向万民演讲没啥兴趣了,万民甚至连大堤都上不了,喊破嗓子他们也听不见,连自己的面容也看不清,还讲个屁。
但不上岸显然也不合适,这里的官员们并没错,历来如此,他们只不过遵循传统和习惯。谁都没错咋办?那就只能委屈长公主了,她对这一切并无不适。
“爹爹可是恼了女儿刚才对娘娘不敬……”养父晕船?这太荒谬了,王大坚决不信。唯一的解释就是养父在生气,很不高兴。
“你回答的没错,刚才是为父多嘴了,这个毛病一定要改,否则后患无穷。别多想,不关你的事儿,是码头上那些人让为父不太痛快。你七弟纵使没有官职,可好歹还把河堤修好了,怎么能连个站的位置都不给呢?这个世界应该变一变规矩了,你觉得呢?”
和高俅猜想的一样,王大插话替自己解了围,否则真没法回答长公主的问题。但这个问题迟早要面对,躲也没用。
自己需要给身边的人一个明确态度,否则她们会产生各种猜想,就像当初自己放弃兵权时一样。那段时间的很多事儿王十都汇报过,包括兄弟姐妹之间的谈话。
但洪涛能感觉到,即便像王十那样狂热且冷酷无情的人,内心其实也不踏实,她也在等待自己的表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