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敢把刷子乱放,本王先一枪崩了你!”八嘎的评价对洪涛毫无作用,一个连自己国家政治都搞不明白的主儿,还有脸夸夸其谈呢。
不过王厚猜对了,自己确实没打算屠城,不是不想而是舍不得,太耗费子弹。但王厚也没全猜对,城里的很多人还是要死的,不是打死就是淹死。
屠城的恶名必须通过侥幸逃走的西夏人传播到兴庆府,这也是一种心理攻势。不投降就屠城,不敢说能吓住所有党项贵族,只要能吓软几个就是收获,为此付出的名声损失真不值一提。
新军的攻势和午饭息息相关,早上就像没吃饭一样绵软无力,午后就像吃饱了撑的大开大合。
随着西侧城墙轰然倒塌,晒了半天太阳浴的野战炮也终于醒了,喷吐着这一米多长的火舌,把害人的黑球推出去老远,城头、城门、街道,哪儿人多就往哪儿扔。
守军光应付火枪都应付不过来,再加上火炮更无所适从,尤其是在大量军官被站在城墙上的狙击手打死之后,甚至连有效的抵抗都组织不起来。要不就缩在某个角落瑟瑟发抖,要不就试图找到一条能逃出去的通道。
城西和城东肯定不成,东边的两座城门连同门内的上百米街道都已经被死人堆满了,现在即便拿刀架在士兵脖子上,也找不到哪怕一个敢死队肯靠近城门百米范围之内,甚至还因此引起了好几起哗变。
内城的城门目前已经全部关闭,三万多增援部队既出不来也进不去,唯一的出路只能涌向南门。哪怕那里也是绝路,但好歹没有能把人打成两段的玩意,晚一分钟死有时候也是幸福。
什么时候都有聪明人,有些士兵觉得北城相对应该更安全,于是找来各种各样的绳索、布条绑在城垛上往下爬。
没有马匹就没有了,其实他们压根也没想跑,进入大漠不用人追杀也是死,他们只是想寻找一条活路,其中就包括投降。
这次他们还真选择正确了,凡是从北城爬下来的西夏士兵都被民兵抓获,绑起来之后押送到城西的黄河岸边集中。坐在这里可以看到南门外码头的景象,然后心里就会升起更强烈的幸福感。
南门外已经快没地方站了,可是还有人流涌出。原本停留在码头的几艘船现在只能看到船体的一部分或者桅杆,它们被第一批跑出来的士兵占据,刚刚离开河岸就遭到了炮击,无一能逃脱。
倒是有些落水者逃出生天,他们抱着破木头之类的东西被水流冲着向西而去。但是走不了太远就会被岸边的枪弹射中,通常只在水面上挣扎几秒钟就会消失不见。
傍晚时分,内城的南门也打开了,里面的守军接着往河边涌,原本就拥挤的地方已经找不到落脚的地方,太靠近河边的会被挤下去,身体弱或者负伤的会被人群踩死。
但不管前面如何呼喊,后面的人群都像听不见一般发了疯的往外涌。这也不能怪他们,那些穿着花里胡哨的新军已经占领了内城城墙,正在上面挨个射杀城内的人呢,跑慢了就是没命!
天色完全黑透之前,外城的南门被从里面关闭,这下好了,城南这块狭窄的码头和滩涂就成了至少四万人的临时营寨。身后、左边、右边全是高大的城墙,本来它们防御敌人的,现在成了自己人的监狱。
面前更险恶,滔滔黄河水打着旋流过,有些人干脆抱起木板跳进去,打算借着夜色顺流而下,是生是死就交给苍天了。但大部分人没这个胆子,或者说根本不会游泳,只能继续挤在岸边等待命运的降临。
“都到这时候还不自杀殉国,看样子党项人里有血性的也没几个了啊。你们知道如何折磨人吗?就是不进攻、不开枪,让他们自己琢磨明天的命运。越想越害怕,越想越后悔,度日如年就是这么来的。”
洪涛在天黑前登上了外城的城楼,这里比最里面的一层城墙高,用望远镜能清楚看到有人影闪动。
可是等了半天也不见动静,更不见火光,看来评书里自杀殉国的桥段也指望不上了,回去睡觉之前还得说几句风凉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