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九九,待拐过前面的街角你就下车去风雪楼,把这份东西递进去。这家伙到底要干啥我也摸不准,还得听听十姑娘的意思。明日一早还要启程去大名府,有信儿了马上去那边寻我!”
写完之后吹干、卷好,交给了对面坐着的一个书生模样的年轻人。年轻人什么都没问,接过纸卷塞进了旁边立着的一根竹竿中。
这玩意叫打狗棍,可以当扁担挑书箱包袱,也可当武器驱赶恶狗,是赶远路求学的读书人居家旅行必备神器。北方人喜欢用白蜡杆,南方来的则就地取材,就是一截竹竿。
“事情急的话怕是来不及,十姐交待过事急从权,三日内定有结果。朱掌柜先走一步,三日后大名府见!”
把竹竿中间的活节接好,年轻人才张嘴说话,声音很低,还很飘,就像是深秋夜间的细雨,给人一种冷冰冰的感觉。
话音未落,他的人已经从打开的车门缝里钻了出去。此时马车刚好拐过街角,擦着两个挑担子的小贩身边驶过。年轻人就轻飘飘的落在了他们身后,轻的小贩都没觉察,就好像他们三个一直走在一起。
“都是怪物!”朱八斤摸了一把光头,没有冷汗,但和出冷汗的感觉差不多。这个年轻人就是开封的督查员首领,叫王九十九,王十的得力助手。
虽然和这些人接触了这么多年,可朱八斤还是很不习惯。王十好点,毕竟是从小看大的,可她手下这些人一个比一个冷酷无情。
可看不惯也得看,这倒不是被谁逼的,而是形势所迫。在做事效率上,儿童团出身的孩子无人能出其左右,她们无论男女都有不同于常人的想法和能力,还特别能装。平日里以各种面目示人,不说外人根本看不出来。
是什么急事儿让朱八斤拿不定主意,还得借助山川督查院的情报系统呢?
说真的,朱八斤也不清楚。蔡京拜托他去帮忙杀一个人,不是普通人,是位朝廷官员,大名府路坑冶铸钱司监使高德君。
为什么要刺杀朝廷命官蔡京没说,也不会说,只是交待越快越好。让朱八斤起疑的倒不是杀人,当官的背地里干的缺德事儿多了,也包括杀人。
可这个人是管理大名府工坊的,那地方自己太熟了,高翠峰就是总监使,这件事儿会不会和高翠峰有关呢?杀人的事情已经应承下来了,但能不能杀、怎么杀还得交给山川督查院斟酌。
大名府路邯郸县城西,原本这里是片荒地,可自打西边山里建了工坊之后,县城里来的客商越来越多,房子马上就不够用了,有城墙限制,城内无法随便扩张,干脆就把客栈、酒肆、茶楼盖到了城外。
城西这块地方正好守着进山的道路,最为抢手,反正那些客商也不是冲着邯郸县城来的,只要有地方吃住,进不进邯郸县城根本无所谓。
在城西的这片建筑中,有座挺大的宅院坐北朝南,黑漆漆的大门上挂着描金的匾额,两个字,高府!
高德君,大名府路坑冶铸钱司监使,整个大名府工坊都在他的掌管之下,这座宅子就是他上任之后盖的,原本是三家福建商人的仓库,占地面积挺大,位置也好。
高德君看上之后,不光没花钱,还从三家商人那里赚了一趣÷阁盖院子的花销。怎么赚的,这对一位掌握着生杀大权的官员来讲算个事儿吗?
别看这三个商人是邯郸县里最大的生铁收购户,那还不是说有罪就有罪,不托人使钱打点,分分钟客死他乡,这就叫本事!
但今天高德君碰上了不怕事儿的,半夜里突然被人弄醒,一睁眼,两个蒙面大汉正往自己腿上捆绳子呢,刚想张嘴叫,一团布塞进来嘴也给堵住了。
再往旁边看,得,全身都软了,一股热流顺着胯下奔淌。得宠的小妾脸上捂着一块布,脖子被划开了一扎长的大口子,献血喷了半边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