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了,他欣然道:“我很感谢雷诺,感谢他,让我再一次与珍妮在现实中重逢,尽管他带有强烈的目的性,尽管这个珍妮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珍妮,但还是给我带来了满满的回忆和无尽的希望。”
“怎么感谢他?”雅子好奇地问道。
“跟感谢你一样,好好地感谢他!”
勒内说完,眼睛里射出一道冷光,冷光直刺雅子的内心而去,让她疑窦丛生。
一间满地油污的修车铺内,一个穿着背带牛仔服的男子正躺在车底,用手中的小榔头不停地敲打着车的底盘。
确认没有问题后,他从车下钻了出来,随手擦了擦满是油污的脸,此刻,脸更加花了,他也顾不上什么,拖着一条残疾的腿,一瘸一拐地朝一位客户模样的人走去。
他向客户说明了车辆的情况,然后将车钥匙递到客户手中,客户满意地向他挥了挥手,然后开车离开了。
男子重重地坐在了一把躺椅上,放松身体后,随手拿起一块毛巾,仔细地擦起了脸,脸上的油污被擦干净了,一张饱经风霜却坚毅严肃的脸露了出来。
他正是亚历山大·雷诺。
自从被霍姆斯诬陷后,雷诺就从F国情报局的岗位上退了下来,之后,他加入了一支雇佣军,在一次战斗中被炸伤了腿,落下了残疾。
痊愈后,他返回家乡开了一间修车铺,尽管工作艰辛、收入微薄,但好歹也是一个安身立命之所。
“叭!”一声清脆的喇叭声响彻修车铺的门口,雷诺循声望去,只见一辆豪车停在了那里,不一会儿,从车上下来一群着黑衣的保镖,其中一个保镖打开了车门,一名戴着帽子、衣着光鲜的人从车内走了下来。
来人摘掉了帽子,一张清瘦而棱角分明的脸露了出来,来人正是勒内。
勒内向修车铺张望而去,片刻后,他的目光凝滞了,他与雷诺的眼神相遇了,两人长久地对视着,无声、无言。
就这样对视了几分钟后,雷诺起身、拖着那条残疾的腿慢慢地向勒内走去,勒内也适时地向他走来。
两人在一张由废旧轮胎和木板搭建而成的桌子旁坐下,一个女人端来两杯咖啡,一杯递给了勒内,另一杯递给了雷诺。
勒内抬头望了一眼女人,女人30多岁,姣好的面容下是一张被岁月所侵袭的脸,道道皱纹就像干裂的地面一般缺少滋养。
“我妻子,安娜。”雷诺低着头说道。
勒内礼貌地向安娜点了点头,她强挤出一丝笑容,转身离开了。
两人各自搅动着咖啡,仍然无言。
两人似乎都有千言万语,可不知从何说起,只是默默地低着头、搅动着已经被搅得溢出的咖啡...
许久,勒内才放下杯子,眼睛看向雷诺,但又欲言又止。
“很惊讶,是吧?”雷诺抿了一小口咖啡,问道。
勒内从嘴角挤出一丝微笑,眼睛又环顾了一下四周,最后又落到雷诺那条残疾的腿上,怆然道:“你宁可加入雇佣军,废掉一条腿都不肯与我共事,我想知道为什么?”
雷诺淡然一笑:“你背弃了你的理想,背叛了自己的国家,我不屑与这样的人为伍!”
“这一切都是你们逼我的!”
“没有人逼你,一切都是你自己的选择。”
“哼!”勒内冷笑了一声,眼神严厉而凶狠,“如果你们没有逼死珍妮,也许,我现在仍然是一个立志报国的青年,一个受人尊敬的科学家!”
“珍妮触犯了法律,她必须死!况且,根本没有人逼死她,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
修车铺内的气氛陡然紧张了起来,两人怒眼相视,互不相让。
一阵大笑声划破了剑拔弩张的寂静,勒内大笑了起来...笑过之后,他那凶狠的表情收敛了很多,他斜视着雷诺,静静地盯着他...
片刻后,他呷了一口咖啡,说道:“过去的事已经不能改变,不管是谁的错,都无法弥补我失去珍妮的事实,但有一件事,我得感谢你。”
“感谢我?”雷诺诧异道。
“是的,是你让我再一次见到了珍妮,尽管她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珍妮,但她陪我度过了很多难忘的时光,让我回忆起了与珍妮在一起的很多美好的往事。”
他缓了缓又接着说道:“尽管我曾经试图将她变成真正的珍妮,可没有成功,也许这是天意,上天在提醒我,珍妮已经死去了,她是我的唯一,任何人都无法替代她!”
“你说的是山口雅子?”
勒内点点头:“她,就是我今天找你的真正原因。”
“她现在在哪?”
“在暗河公司。”
“你囚禁了她?”
“算是吧,不过是友好的囚禁。”
“你想怎么处置山口雅子?”雷诺神色紧张地问道。
“我说过,在我心目中,任何人都无法替代珍妮的位置,所以,山口雅子必须回归到真正的自己,而不是一个冒牌的珍妮。”
雷诺哑然一笑:“这一点,你很容易就能做到,为什么要找我?”
“因为你是始作俑者,将山口雅子整容和训练成珍妮,是你一手操办的,所以,还得由你再操办一次,把她变回真正的自己,这叫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难道山口雅子现在不是她自己吗?”
“不!”勒内咆哮道,“她有珍妮的一切!容貌、行为举止、思想等等,我不想见到一个和珍妮一模一样的女人,这令我很痛苦!”
雷诺平静地看着他,看着他那狰狞的面孔和歇斯底里的眼神。
片刻后,雷诺问道:“这样有意义吗?”
“意义就在于,如果这样做了,在我的心目中,山口雅子只是她自己,而珍妮永远是我心目中的珍妮,一切都没有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