蛮天皇的视线似乎想要将陈洛看透:“你到底是谁?”
“你的发迹没有任何征兆!”
“你的崛起绝不是一句气运所钟能概括的。”
“本皇也看过你的书,赞叹之余也心生疑窦,那些故事你是如何想出来的?”
“说句不恰当的话,对除了人族以外的所有异族来说,你才是天魔!”
“那个从天外而来,生而知之的天魔!”
“我蛮族没有输给人族,只是输给了你!”
陈洛闻言,只是淡淡一笑。
“你如果是这么想,那就算是吧!”陈洛随意地席地而坐,“这次过来,是因为有几个事要麻烦你!”
“败军之帅,说不上麻烦。”蛮天皇平静说道,“不知还有何事是需要本皇来做的?”
陈洛伸出手,竖起一根手指。
“第一件嘛,就是关于方之古。”
“那家伙藏在蛮天之下,我一时半会找不到他。辛苦蛮天皇帮我搜索一二,锁定他的位置。”
“有笔债,利滚利,他已经欠了人族两千年了!”
蛮天皇轻轻晃动着脑袋,说道:“方之古来历特殊,本皇也无法锁定他的位置。”
“一个器灵而已,夺舍了主人家的血脉,只是卑鄙,算什么特殊。”陈洛冷哼一声,道,“找不到就找不到吧,我自己再找找。”
“这一次,是主人家亲自要账,他逃不掉!”
“那说第二件事。”
陈洛又竖起了第二根手指。
“魔渊之内,确实有造化魔尊。”
“元劫时,魔渊归元复始,造化魔尊也将苏醒过来,降临此方天地。”
“对于他来说,天道要吞,蛮天也要吞。”
“我想知道,阁下本来是打算如何面对这个死局?”
蛮天皇犹豫了一下,点点头:“确实是个问题!”
“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
陈洛挑了挑眉:“愿闻其详。”
蛮天皇笑道:“魔族,炼化一片魔渊,就是极限了。”
“只要本皇与蛮天意志融合,吞噬苍天,就能有意识地替换本源,将这片天地化作新的魔渊。”
“到那个时候,对方即便修为高于蛮天,却在其中得不到任何好处。”
“兴许,还能达成某些合作!”
陈洛有些意外:“原来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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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即,他望向蛮天皇,说道:“原本还有第三个问题,但现在看来已经有了答案。”
蛮天皇的眼神中却透着一丝兴趣:“若是不介意,还请阁下说一说,原本是什么问题?”
陈洛打了个哈欠。
“我倒是不介意。”
“原本想问的是:这一战,蛮族算是完了,六千年算计功亏一篑!”
“阁下何去何从呢?”
问完,陈洛又笑了笑:“看来你早给自己找好了下家。”
“无论这一战胜败如何,你都会成为新的蛮天。”
“最开始,没有考虑过败的情况。”蛮天皇叹了一口气,“不过你说的也不错,无论胜败,我都将成为新的蛮天。”
“天父本是一位造化魔尊吞噬部分天道之后的残留意志所化,还是少了些灵动。”
“我的意志融于其中,蛮天只会更加强大!”
“今日我们的牺牲,将会在未来孕育出更强大的蛮族!”
“只是可惜,原本要将整片天地化作魔渊,现在看来,只能转化蛮天之下,这对我日后的潜力确实伤害颇大。”
陈洛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好了,该问的问完了。”
“谢谢你啊,专门留了个脑袋和我聊这么久。”
“知道你已经和蛮天相融我就放心了,免得你躲到什么犄角旮旯里暗中算计,虽然伤害不大,但也很恶心。”
陈洛转身朝着山腹外走去,脚步顿了顿,没有回头:“好好珍惜最后的一段时光吧。”
“很快,这片天地,只有苍天,再无蛮天了!”
说完,陈洛继续向外走去,那蛮天皇的头颅微微一怔,随即对着陈洛的背影喊道:“陈洛!你休要危言耸听。”
“蛮天意志是造化意志,造化之下,不可伤!”
“方隐没做到,你也做不到!”
对此,陈洛只是挥了挥手,走出了山腹。
那蛮天皇的头颅望着陈洛的背影在自己的视线中消失,眼中闪过一丝恐惧,但随即又化作一抹坚定。
下一刻,蛮天皇这仅存的头颅也化作一股黑气,消失在了原地。
兴起了莫大灾劫的乌梅雪山山腹,这一刻,陷入了死一般的安静!
……
陈洛返回的速度并不快。
因为蛮天皇是骤起发难,突然发动了对大玄的全面攻击,所以在蛮天之下,还存留不少人族的密探没能及时回到苍天,所以陈洛专门绕了许多地方将这些人接回。
如果是已经遇难的人族,陈洛也尽量找到其遗体,带回大玄。
这里,很快将化作一片魔渊,又岂能让魔气玷污了他们的尸体!
一路兜兜转转,等陈洛返回北境前线时,已经是两日之后。
尸傀之战,已经落下了帷幕。
人族,胜!
……
远远地,就听到欢声笑语之声,最前线的将士们还在打扫战场,而后方的人们已经在庆祝胜利了。
虽然战友们都牺牲了,但先要欢庆胜利,这才是告慰死者的最好方式。
陈洛望见笑意盎然的麒麟王正搭着哪吒的肩膀不知说着什么,随即哪吒不耐烦的将火尖枪扔给了麒麟王,麒麟王立刻用火尖枪穿起了一大块肉块。那火尖枪自行冒出火焰,将那肉块烧得滋滋冒油。围着的一群半圣齐声叫好。
正气长城下,娲大拿靠着城墙,拿着巨大的烟杆,大口地吞云吐雾,在他身边,以方平、苏宇为首的武院弟子,正围着娲大拿殷勤地捏肩捶腿,看那些人小嘴嘴叭叭的,估计娲大拿这些年在魔渊捞到的好东西要破费不少了。
将士们载歌载舞,有文化的儒生聚在一起开始吟诗作画,这个写一首死战诗,那个画一副沙场图。
至于只接受了义务教育的武者,自然是就着麒麟城一脉送来的自助烤肉,开始划拳行酒令,这个喊一声五魁首,那个叫一句六六六。
陈洛的归来没有惊动任何人。他远远看见了一袭红袍,脸上露出笑意。
陈洛身影闪现,出现在那红袍之前,那红袍大判见到陈洛,立刻大礼参拜——
“属下钟馗,见过主上!”
随即,从钟馗身后爬出一只小猫,也朝着陈洛“喵”了一声。
陈洛点点头,然后朝着钟馗身后的那顶火红帝辇行礼:“弟子拜见师伯!”
帝辇中传出麟皇略显虚弱的声音:“回来就好。朕在此间不合天道,见你一面,这就回幽冥了。你师父那里代我问好。”
“辛苦师伯久候,等这段时间忙过了,我带着嗷呜和芜湖去幽冥看您。”
“照顾好自己……”那身影犹豫了片刻,又嘱咐道,“灭蛮天,不可逞强!”
陈洛笑着点点头:“弟子心中有数。”
那帝辇中就再没有话语传出,钟馗再度朝陈洛行礼,随后召唤出一条幽冥通道,和帝辇一起,走入了其中。
“呼……”陈洛长吐一口气,身形再度闪动,出现在正气长城边缘一个不起眼的小木屋中。
木屋内,大师兄浪飞仙、二师姐凌楚楚、三师兄白宵、五师兄王羽升都在,围着一位面容苍老的老者,正在喝茶。
“弟子陈洛,拜见师公。”陈洛一现身,先是给青龙帝皇行了一礼,然后又朝几位师兄师姐行礼。
“回来了……”青龙帝皇看了看陈洛,点点头,“大圆满了,不错,不错!”
“魔渊之事娲大拿都与老夫说了,想怎么做,就放手去做吧。”
“去吧,韩昌黎他们在等着你,就不用陪我这个老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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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洛笑了笑,再次行了一礼,朝几位师兄师姐递去一个“我先去忙”的表情,然后退出了木屋。
……
万仞山,议事厅。
此时虽然获得了胜利,但是一众半圣道尊还是面色沉重,一方面是各方面上报的损失,另一方面,则是娲大拿带来的消息。
议事厅中空间一阵晃动,众半圣道尊偏过头,就看到陈洛撕裂虚空走来。
“见过各位前辈。”陈洛作揖道。
此时在最前方的韩昌黎眼前一亮,直接闪现在陈洛面前,焦急地问道:“陈洛,娲前辈说此次元劫,有造化魔尊降临,可是认真的?”
陈洛看了看韩昌黎,又看了看在场的所有人,轻轻点了点头。
“确有此事。”
“我也差一点被那魔尊盯上,险些回不来了!”
听到陈洛的肯定,众人虽然脸色更加沉重,但也没有焦虑,那颜师古说道:“具体怎么回事,详细说一说吧。”
陈洛点了点头,随意坐下,将当年方圣入魔渊,和魔尊争炼化,最终拼死一搏而陨落之事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其中也提到了方之古的由来,历代魔尊以及自己遇到的那两个西方极乐净土和尚的事情。
当然,涉及到方圣穿越之事以及紫霄宫之事,陈洛并没有多说。
等到陈洛说完,议事厅内一片安静。
说完这些,陈洛抬起手,顿时一颗翠绿神树出现在议事厅内。
“前人已逝,幸好以魔渊的神异,保留下这株神树,作为方圣在这个世界来过的最后痕迹。”
众人望着那翠绿神树,不由得一个个心中唏嘘,齐齐躬身行礼。
而此时,万仞山上突然风起,那风吹过山岗,吹过峡谷,吹进了威武府的议事厅中。
这个世界的风,抚摸着翠绿神树,神树微微摇晃,沙沙作响,这声音落在众人耳中,仿佛是一道豪迈的笑声。笑声中,神树上光华闪烁,竟然结出了一颗颗鲜红的苹果。
平安!
太平!
众人默然,再次行礼。
“落叶归根,还请圣堂出手,将此树移植到天礼城中吧。”陈洛说道,“就在十三圣雕像前,我想,方圣会开心的。”
韩昌黎轻轻点了点头。
随后,陈洛又露出一道笑容,望向厅中众人,说道:“诸位前辈也不用太过担心。”
“元劫之事,造化魔尊之劫……洛这里,已经有了应对的腹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