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打破了马车里面的寂静,陆榆听他语气之中对王大力带着敌意,便说道:“这两个月都是和我们同行的。”
“哦?”李沐一听,眉头皱起。之前他听王大力说起他和宁知桐同行而来,当时他便有些疑惑。于是他便趁这个机会问道,“他怎么会和你们同行?”
陆榆回答道:“那还是从之前说起,我在得知你没有被武学院录取之后,连连写信告诉知桐,却没有任何回音。于是我便去了宁府。知桐被禁足了一月有余。我将你没有进入武学院,更被人通缉的消息告诉了她。她心急想要来看你,但是宁伯伯却不准。”
“就在那个时候,王大力带人来到了府上。他说他是来道歉的。”
“道歉?”李沐回想着他刚才对自己出手的模样,不仅握紧了双拳。“他道哪门子歉?”李沐话语中的厌恶之意毫无遮掩,陆榆还以为他是因为王大力是他竞争者的关系,所以才会言语不善。她笑了一声,说道:“他是为王家道歉。说他爹没有考虑他的意见,就擅自做主求亲。他那时在天玑宫求学,并不知情。回家之后,虽然被拒绝,但是也算是唐突了佳人。于是亲自登门赔礼道歉。”
“这不过是王家为了挽回名声才做的吧?时间也过去很久了,这个时候还要说这样的话。”李沐冷笑一声。
对于李沐的嘲讽,陆狂发却是在一旁说道:“年轻人,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你冷嘲热讽也没用。王家本来就是礼仪之家,更别说他后来去的是天玑宫,天下最讲礼数的地方。就冲背后非议这点,王大力做得比你好。”
李沐对于这个老爷子原本还是很尊重的,但是听到这句话他觉得一股火气从心底蹿起。“什么叫他比我好?随意出手便是比我好?拦住我不让我去向知桐解释就是比我好?带人打伤我和我的同伴就是比我好?”李沐向前倾着身子,对着陆狂发质问道。
“打伤你?你看你是受伤的样子?”陆狂发听闻,沉下了脸色。
李沐闻言一愣,自己因为鲛珠的关系恢复神速,再加上有水可以让自己恢复加倍。除了胸口骨折处还有些隐隐作痛之外,其他早已没有问题。而那个潘供奉的真气,也被他经脉之中还未炼化的真气给同化了。所以他现在从外表看上去,完全无恙。
“原本我还信你方才的解释,但是你现在说的话,让我很怀疑你是不是说了真话。”陆狂发阴着脸说道。
鲛珠之秘,李沐自然不会到处宣扬。对于陆榆,在讲述的时候,他只说了鲛珠救了他一命,却没有细说鲛珠的种种神效。不曾想,自己过于常人的恢复能力,却让人反而以为自己受伤是在说谎。
李沐看了看陆榆脸上怀疑的表情,心知自己再说下去可能反而不佳,于是干脆坐直了身体,闭目不言。
可陆狂发却是有些不依不饶。王大力与他们同行,平日里陆狂发也在观察王大力的言行。王大力在那时表现出来的,足以说明他是一个谦谦君子。不管是路上主动动用王家势力照顾他们,还是亲自登门去找到听风轩打听到李沐的所在。这些都是对他并没有什么好处的事情,但是他却做了。这让王大力在陆狂发的心中,也博了一个好形象。
于是当听到李沐说王大力出手打了他的时候,陆狂发就直接反驳是李沐诽谤。现在他更是要质问李沐,“你对他的敌意,我可以理解。毕竟他是王家嫡孙,曾经差点就娶走宁丫头的人。他这路上,似乎也没有掩藏追求宁丫头的心思。他也算是光明正大,可你呢?背后诽谤,造谣抹黑。这是君子所为?”
陆狂发盯着李沐,哪怕李沐闭着眼,也仿佛感觉到了两把刀穿透了自己的眼皮,刺入自己眼中。
“我当初在宁丫头请求之下,答应帮你梳理经脉。当时我也说了,希望你能懂得知恩图报,一心一意。若是无耻小人,移情别恋,出尔反尔,那么我也是下得了杀手的。”陆狂发半磕着眼睛,那是强者对于弱者的藐视。“勿谓言之不预也。”
李沐虽然还是闭着眼睛,但是他的脸上却血色上涌,呼吸也沉重了起来。因为陆狂发的话,他很生气。他忽然明白了一个道理。在陆狂发和陆榆看来,王大力身为王家的人,和他们是可以站在一边的人。宁知桐也是。因为他们是宁陆王李,可自己不是。
虽然李沐从徐之雷那里听说了李家秘闻,也怀疑自己是李家的人。但是哪怕他是那个可能存在的李家血脉,他也是被宁陆王李排斥在外的人。
他没有任何实力,也没有任何势力。在这些大家族面前,自己仅仅是个被宁知桐垂青的人。他能和宁陆王李这样的级别扯上关系,仅仅是因为宁知桐喜欢他而已。若是抛开这一点,他只是最细小的蝼蚁。
明白了这个道理,李沐的拳头握得更紧了。
马车行进了多久,李沐也没有心思去留意,但是当他停下来的时候,李沐一下跳了下去。映入眼帘的,是悦来客栈四个字。这家能够将自己分店开到羌州的人,也是整个大贠一等一的客栈。至少这里住上一晚的花费,足够李沐潇洒一阵子了。
李沐跟着陆榆下车,然后走进了悦来客栈。
客栈里面的装潢,绝非一般客栈可以比拟。可李沐此时急于见到宁知桐,完全无暇顾及。他踏上雕花的楼梯,转上二楼房间。
陆榆带着他在一间房门虚掩的停下。李沐直接推门而进。可眼前的一幕,却让他愣住了。
宁知桐伏在桌子上,似乎还有些哽咽。而王大力则是紧贴着坐在她身边,轻轻抚着她的背。他凑在宁知桐耳边,似乎在安慰她。
李沐默然,只觉得自己全身都战栗起来。
“王大力,放开她。”李沐之前不知道自己说话的语气可以冷到什么地步,但是现在他知道了。